许青岚对着乔安道：“当前，联邦最为强大的Alpha——谢云帆，综合等级达到SSS级，一度被视作人类所能企及的巅峰。但乔安，你要清楚，即便是体能SSS级的他，精神力也不过是S级。”

“你刚成年，精力充沛，时间充裕，有大把机会去锤炼体能。这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你极有可能晋升为下一个SSS级Alpha，甚至有望冲击SSSS级。简而言之，你的潜力堪称无穷。”

许青岚望着乔安，追问道：“能跟我讲讲，你此刻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乔安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片刻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说道：“感觉大脑有点发胀。”稍作思索，她又补充道：“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涨涨的。”

许青岚微微点头，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虽说系统评定你的体能为S级，但平日里体能训练的欠缺，导致你的身体素质远未达到S级应有的水准。如今精神力远超体能，就好比溶液过多，而容器过于狭窄，自然会有胀满之感。”

话锋一转，许青岚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乔安，我谨代表联邦军事学院，向你宣布一项重要决定。从现在起，你的身体，将归属于学院的重要资产。”

乔安闻言，眼瞳微微放大，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叶恒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乔安望向叶恒，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这是听到什么军事机密了吗？需不需要把我处决了啊？”

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伸出手，在自己脖颈处比划了一下，那模样既滑稽又带着几分紧张。

“当然不会。”许青岚声音温和：“不过叶恒同学，方梨教官托我给你带句话，要是你还继续装病赖着不回军校，那就可以永远在家躺着休养了。”

叶恒的眸子闪了闪，他迅速翻过身去，将脊背留给了许青岚和乔安，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情绪。

许青岚重新望向乔安，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声线温润：“乔安，联邦军事学院，欢迎你的归来。”

“我们，学院再见。”

话音落下，那悬浮在半空的虚拟投影变得模糊，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乔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须臾，她偏过头，看向隔壁床背对着她的叶恒，问道：“叶恒，要一起回去吗？”

叶恒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沉默着没有回应。就在乔安准备独自离开时，叶恒那带着几分别扭的声音响起。

“乔安！等等！”

时隔整整一周，叶恒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双脚稳稳踏在地面上，仿佛下了某种重大决心。

“我琢磨了一下，不就是在方梨姐跟前丢了一回人嘛。小爷我从小到大丢脸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回。”

说着，他抬手一把扯去了缠绕在头上的绷带。绷带之下，他的五官谈不上多么惊艳出众，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我们一起回去吧。”

乔安与叶恒换上军校制服，办妥离院手续后，径直走向垂直云梯。随着云梯下行，从病房所在的第316层，一路快速降至第108层。紧接着，二人登上云巴缆车，沿着笔直的轨道，朝着联邦军事学院疾驰而去。

乔安坐在云巴内，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见往来穿梭的悬浮车仿若游鱼，在城市的空中航道里自如滑行。不远处，一位身披机甲的交警正抬手拦下一艘私人飞艇，例行检查后抬手示意放行。

“是不是超酷？”身旁的叶恒惬意地将双手枕在脑后，坐姿随性而洒脱，“我小时候啊，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空中交警，能拥有像方梨姐那样带翅膀的超炫机甲。”

乔安斟酌了一下用词：“听起来，你和方梨教官关系很亲近？”

叶恒唇角翘起：“那可不，我可是她看着长大的童养夫。”

提及方梨，他的眼眸瞬间亮起，斩钉截铁道：“方梨姐在这世上，对我来说是最重要、最爱的人。总有一天，我要把她娶回家。”

乔安看向叶恒，问道：“你不是Alpha吗？”

叶恒抬手，指着自己脖颈处微微凸起的腺体道：“如假包换的Alpha。”

乔安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方梨教官，也是Alpha。”

叶恒满不在乎道：“那又怎样。”

说着，他双手抱胸，微微眯起双眼，反问道：“怎么，我喜欢Alpha，你有意见？”

乔安坦然地迎着叶恒的视线，正色道：“我并不反对同性相恋，只是，你得考虑几个问题。”

“第一，你说‘爱’方梨教官，可喜欢有亲情、爱情、友情之分，欲望也包含情欲与爱欲，你得先分清自己的情感。”

“第二，方梨教官未必就爱你，你不能打着爱的旗号，去强迫她的意志。”

“第三，”乔安顿了顿，继续道：“虽说联邦法律没有禁止AA恋，但同性相恋，注定会面临诸多阻碍与挫折。”

叶恒嗤笑一声，语气不屑：“通篇大道理，你很懂爱情？”

乔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的父母很是恩爱。父亲曾跟我说，喜欢是一刹那的心动，爱则是天长地久的陪伴，需要相互尊重、彼此理解。”

乔安说着，目光投向窗外。此刻，云巴在高空疾驰，她离天空格外的近，仿佛只需轻轻抬手，便能触碰到那绵软如棉的云朵。

但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漂浮在天边的白云，其形态变换，每隔四个小时，就会重置归零。

乔安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乔安的眉眼是极具冲击力的锋利感，从侧脸看，鼻梁高挺，冷而白的肤色直击眼球。

叶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有特定的性取向吗？”

乔安思索片刻，认真回道：“要是我爱上一个人，爱的会是这个人本身，与其性别无关。”

语罢，她补充道：“我没爱过别人，或许并没有资格给你提出建议。如果可以，请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叶恒轻笑，右手五指插入发丝，潇洒地撩起前额的碎发，自信说道：“没事，小爷我心胸宽广，能容百川。”

“乔安，你这人真有意思，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对视上乔安异样的眼神，叶恒连忙道：“当然，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说罢，叶恒摩挲着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开口问道：“你觉得，谢舟怎么样？”

乔安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几分思忖后，缓缓说道：“谢舟，是个很好的人。”

随后，她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叶恒，虽然你喜欢Alpha，但你也不能见异思迁。”

叶恒：“？？？”

乔安的眼神极为认真，接着说道：“真正爱一个人，应当全心全意，而非三心二意。”

所以，乔安这是以为自己看上了谢舟？！

叶恒莫名心梗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番。恰在此时，云巴稳稳到站，广播提示音适时响起。乔安顺势起身，随着车门缓缓打开，露出谢舟那张眉眼锋利、桀骜不驯的面容。

乔安有些意外：“谢舟？”

她刚迈出车门，便被对方一把揽入怀中。乔安眉头轻皱，显然对谢舟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困惑不解。

谢舟的身体微微颤抖，竭力克制着想要把怀中人揉进骨血里的欲望，声音低沉而暗哑：“乔安，就让我抱一会儿，就这一小会儿。”

乔安猛地回想起许青岚教官的话。

——由于被你临时标记，谢舟短时间内对你产生了类似Omega对Alpha的雏鸟依赖。

追过来的叶恒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眉梢轻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来，这两人之间的事儿，似乎并不需要自己在这儿瞎操心。

“叶恒！”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恒惊喜抬眸，只见方梨正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叶恒见状，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抬脚朝着方梨奔了过去。

“方梨姐！”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记迅猛的直拳，正中鼻梁。叶恒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鲜血如泉涌般从鼻腔喷出。方梨白了眼狼狈的叶恒，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叶恒随手一抹鼻血，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容，像个没事人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方梨身后。

云巴的停靠站前，来往的乘客们纷纷绕过乔安和谢舟，却又都忍不住偷偷回头，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乔安注意到，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女孩满脸兴奋，她踮起脚尖，贴近身旁高个女孩的耳畔，激动地说道：“艾丽！你快瞧，那个被抱住的人，长得可漂亮啦！重点是，他们穿着你们学校的制服，肯定都是Alpha！”

高个女孩原本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她偷亲了下踮脚女孩的脸颊，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佯装吃醋地说道：“你可是我的Omega，不许看别的Alpha，不然我会吃醋的哦。”

被亲的女孩瞬间红了脸，声音小小地回应：“艾丽，AA恋在世俗眼光里很难得到祝福，我只是觉得他们特别勇敢，让人佩服。”

说着，女孩转过头，冲着乔安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乔安：“……”

温热的呼吸洒在乔安的颈间，泛起一阵痒意。乔安莫名感到一阵窘迫，她轻轻推了推紧紧抱着自己的谢舟，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只能无奈开口：“谢舟，这里是停靠台，我们回去再聊，好不好？”

谢舟贪婪地将头埋在乔安的颈窝，闷声道：“学院不准请假，我只能课后去看你，还必须按时回宿舍，每次只能待一小会儿。”

离得近了，丝丝缕缕雪的气息飘入谢舟鼻腔。他感受着乔安的体温、味道，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乔安……”谢舟轻声念着乔安的名字，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我很想你。”

乔安垂下眼眸，犹豫片刻后，她缓缓抬起手，略显僵硬地抱住了谢舟。手心触碰到谢舟脊背的刹那，她清晰地听见谢舟那急促加快的心跳声。仿佛要挣脱胸腔，跳出身体。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拥抱，是为了弥补右胸心跳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