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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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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踏过青色石阶,庙宇浮尘在斜照里,恍若时光碎屑。她无声跪坐在女孩身侧。苍白的面容与倒影在地面交叠,两片被吹散的枯叶,辗转飘零在这荒烟之间。

渐渐地,她听见了地脉深处传来的搏动,古树根系的低语,连石缝里的颤动都清晰可辨。这些生命的脉络,此刻正与她的灵魂共振。

姜莱闭目调息,回忆姜女士是如何渡石与她。

灵力开始在经脉中奔涌,灼热感升起,绿石自唇间浮出,她将灵石一分为二,渡入女孩口中。突然,剧痛从头顶劈下。最后的意识里,是她的指尖触到女孩渐渐回暖的手腕。

山雾漫过倾颓的门槛,将两人包裹。远处,一株濒死的野樱突然绽开了第一朵花苞。

*

暮色中的庄园茶室,一缕檀香,混着陈年普洱的醇厚在室内晕开。两位银发老者深陷在沙发里。

老爷子端着茶杯,忽而笑出声来,“嘿,你现在这样瞧着顺眼多了。”

他故意凑近,打量姜女士眼角的皱纹,“这副模样才公平嘛,先前顶着张二十几岁的脸,叫我这个老头子情何以堪?”

姜女士指尖一顿,她凝视杯中沉浮的叶片,轻声道,“皮相于我不过躯壳。幸好,我将灵石已渡给了她。”

邓老爷子手中杯搁下,叹了口气,“哎,这丫头,生来就不是凡尘物,你如硬要拦,反倒是折了她的造化。”

远处树林在风中变形,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个纤瘦的身影正在穿行,姜女士闭眼,“可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邓辛望向壁炉上停摆的座钟,钟摆在某个暴雨夜就再没动过,“命运啊,就像那老钟的齿轮,早都卡死了位置。”

壁炉里的火 ,将两道静默的身影斜斜印在地板上,茶凉了,却始终无人抬手再续。

庙外天色已暗,姜莱被额上的凉气冲醒。睁眼朦胧间是双熟悉的眼,正将湿润的残布搭在她的头上。

“姜女士!”她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却发现那臂腕如此纤细,才醒过神来。

对面女孩猛地将手挣脱,吓得四肢并用爬到一旁。她是见识过姜莱的能力,突然这一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姜莱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伸手扶额。头愈发昏沉,抬眸向外看去,已至黑幕。

*

华灯初上,东都最奢华的歌舞坊内,三弦琴音袅袅,歌姬们踩着细碎的步子,为内阁的大臣们斟满青酒。纸门上映出烛影,酒香混着脂粉气,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浮动。

“佐木那家伙,总算如愿以偿了。”财政大臣松本啜了口酒,眯着眼笑道,“听说他夫人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军部那群人,怕是要乐疯了。”

森田内相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指尖抚在衣襟一处绣图,那是皇室赐的家纹,“可不是?佐木在军部是什么地位?手段狠辣,做事从不留余地,上月朝旧叛乱,他下令用重炮轰平整个镇,连陛下听闻后都称赞其果决呢。照这个势头,再过几年,元帅的位置怕也……”

角落里,菊良外相忽然低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嗅到血的老狐狸,“说来有趣,佐木夫人生产当夜便香消玉殒,更蹊跷的是,连场像样的葬礼都未曾举办。诸君,这难道不像是,急着要抹去什么痕迹么?”

席间骤然一静。

松本皱眉,“菊良君,这话可不能乱说。”

菊良不紧不慢继续道,“呵,还有更奇怪的呢,那孩子,据说生下来就不太对劲。但谁知道呢?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摩挲着杯边缘,将清酒举至唇边,“佐木这般着急要继承人,莫非真当那元帅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又或者,军部诸位,早就在谋划着要改一改这天下的规矩了?”

松本干笑两声,“菊良,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吧?军部再怎么样,也得按规矩来……”

菊良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低声道,“规矩?在这世道里,规矩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纸门外,一阵寒风突然掠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三弦琴声不知何时已止,只剩下酒滴落在榻榻米上,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姜莱瞅着女孩恢复血色的面容,心中暗惊,那灵石竟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

女孩忽然张唇,嗓音如清泉击石,吐出的音节却婉转曲折,姜莱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她们言语不通。

见姜莱面露困惑,女孩立即直起身,双手交叠于额前行了个大礼。姜莱赶忙扶起她,苦笑道,“不必如此。救你本就应该,但却也有我的私心。毕竟这异国他乡,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望着女孩茫然的眼神,自嘲地摇摇头,指尖朝向自己胸口,“我叫姜莱。”又指向女孩,投去询问的目光。

女孩缓缓摇头。晨光透过破败的窗,照出她脚底厚厚的茧,和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勒痕。伤痕新旧交织,像是本无声的苦难书。

姜莱心头一酸,她蘸着晨露,在女孩掌心写下“小姜”二字,“你叫小姜吧,以后,我们就算是半个家人了。”

女孩睫毛轻颤,一滴泪砸在姜莱手背,她生涩地模仿着发音:“小...姜...”

字音破碎,却让庙宇残破的壁画都亮了几分,恍若天道也在为这场相逢叹息。

寒来暑往,这座被遗忘的荒村,竟在她们的驻足间悄然焕发生机。老墙爬满枝藤,田垄重新长出绿意,连河边的老柳都抽出了新枝。

对姜莱而言,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染着石溪镇的影子。每当晨雾漫过河面,她总恍惚看见姜女士从薄雾中走来。而小姜在灶前忙碌的背影,好像与记忆里,那个幼时的自己渐渐重叠。

“小姜,明日把这些鱼带去城里吧。”姜莱拂去箩筐上的露珠,“霜降后的鱼,能多换半匹棉布呢。”

小姜应声抬头,发间沾着草屑。岁月似乎格外宽容,未在她们脸上留下痕迹。

破屋已成雅舍,青瓦映着朝霞。她们亲手铺就的石板小径两旁,月季小菊交替绽放。两人倚在临河的窗边,任风掀起茶香,看河水汩汩。

茶汤渐凉,远处传来雏鸟试飞的扑簌声,河面碎金跃动,远山浸染在霞光里。姜莱握着茶杯,忽然轻声道,“这景致,真是看多少年都不够。”

“生辰快乐。”姜莱忽然伸手,替小姜拂去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飞絮。这个动作让她们同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小姜至今记得姜莱掌心的温度。当后来,小姜自己歪歪扭扭写下第一个“姜”字时,河岸的芦苇漫天飞絮,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个新生之名作见证。

河风送来余韵,她们不约而同举杯,茶汤里荡漾着同一个完整的月亮。无需言语,这些年共同修葺的屋舍,开垦的菜畦,甚至窗台上那排晒干的橘子皮,都在诉说着彼此羁绊。

如果不是姜莱,她哪里会有现在,更不会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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