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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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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望着远处篝火映照的笑脸,心头泛起暖意。视线却不自觉飘向河岸尽头,那辆孤零零的军车亮着微光,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她踌躇片刻,终究踩着松软的泥土走去,指尖轻叩车窗的声音格外清脆。

“少将,”她声音清泠,顿了顿,“多谢您的物资,不知其他灾区情况如何?”

车内的人影缓缓转过脸来。目光相接的瞬间,姜莱坠入一泓深潭,那双眸底的神情过于复杂,如同打翻的线团,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男人的手指轻叩方向盘,节奏凌乱,像是乱了拍子的心跳。夜风卷起姜莱额前的碎发,在她眼前飘摇,她却浑然未觉。

他突然倾身,手臂越过驾驶座,推开车门,“先上来,外边凉。”

姜莱钻进后座,前座被他高大的身形往后调了不少,逼仄的空间里,她的膝盖抵上前椅背。车内萦绕着药草与皮革交织的气息。

她不曾察觉,后视镜里,男人正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她。镜中的姜莱偏头望向窗外,侧脸线条被夜色柔化。

镜面映出他眸中翻涌的暗潮,像审视,又像在确认什么,目光似倒刺的钩子,正一寸寸刮过她的轮廓。

而姜莱的视野里,只有男人宽阔的肩线,和缠着纱布的后脑。沉默在车厢里发酵,直到她轻声问,“您的伤不要紧吧?”

清泠的嗓音近在耳畔,前座的身影明显一僵,仿佛被这声音烫着了耳廓。良久,一声低笑从他喉间荡出,“没事。”

姜莱悄悄撇嘴,可惜啊,看不见这张脸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想从后视镜偷瞄,早知道该坐副驾驶的。

笑声的余韵消散后,车厢重归寂静。方才的对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转瞬便被吞噬无踪。

姜莱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座椅上摩挲,粗砺的触感让她恍惚忆起多年前,与姜女士远赴异国时乘坐的那辆轿车。鹅绒座椅柔软如云絮,哪像眼下这般,硌得人坐立难安。

“这凳子真是硬得硌骨头...”她小声嘀咕,全然忘了车内还有旁人。

前座的男人蓦然回首。姜莱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挪到了座椅正中,两人的视线猝然相撞。

“哪不舒服?”他问道,纱布边缘露出的眉峰微微扬起。

姜莱呼吸一滞,目光黏在他脸上挪不开,话就这么没经过脑子溜了出来,“你生得真好看。”

尾音一落,她自己先愣住了。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石溪镇的夏天,那个总爱夸人好看的小丫头又附在了她身上,原来时光这么狡猾,不过一句话,一个字,真的能让人恍惚如隔世。

她的目光太过悠远,仿佛在透过他凝视另一个影子。那双眼里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似怀念,又似怅惘。

一股暴戾陡然窜上心头,狠狠扎进肺腑。

她在看谁?她在想谁?

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心脏,几欲将他逼至疯狂。喉间漫开铁锈味时,才惊觉已将口腔内壁咬得破。多可笑,分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整个往昔,连触碰都不敢。

“姜莱。”他哑声唤她,字字似从齿缝间碾出。可她眼神依旧飘忽,似乎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幻影。

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男人猛地扣住她手腕,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凉如冷玉,却烫得他心头一颤。

“看着我。”灼热的吐息扑在她耳畔,“方才,你究竟在看谁?”

姜莱回神,直直撞入他眼底。那目光炽烈得骇人,她本能地后仰,却被攥得更紧,她茫然睁大双眼,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发难。

男人的拇指在她腕间重重碾过,如同烙下印记。周遭空气陡然稀薄,尽数被他周身凌厉的气息侵占。

他声线沉得发涩,“看着我,只许看我。”

姜莱眨了眨眼,这位少将大人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逢此大灾,心理压力定然不小。思及此,她眼底竟浮起几分怜悯,这孩子,委实不容易。

“好好好,就看着你呢。”她放柔嗓音,像哄孩子般温软,“方才不过是被少将大人的风采迷住了眼。”

男人周身戾气如墨入温水,渐渐晕开。她柔软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拍抚。姜莱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眸光明澈如镜。

他指尖微动,既想抽离,又贪恋这温度,“你别骗我。”

她倏然笑开,眉眼弯成新月,“我骗你作甚?少将大人这般品貌,放哪儿都是拔尖的。”

姜莱察觉到他气息渐缓,心头也跟着松软下来。月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流淌成河。她目光不自觉地柔了几分,却未再言语。

思绪偏在这时游走。忆起那条总爱缠她指尖的小蛇。冰凉的鳞片摩挲皮肤的触感,缠绕时的微妙力道,竟与此刻男人掌心的温度莫名相似。

再抬眼时,他已偏头入梦。眉间锋芒被睡意浸软,姜莱屏息将他手指放回膝上。

推门欲离时,却鬼使神差绕到车前。透过玻璃望去,睡着的男人眉目舒展,安静得像个不设防的孩童,与方才戾气横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莱趴在窗沿,下巴抵着手臂,就这么望着他的睡颜出神。心头忽然泛起柔软,似被幼猫的肉垫轻轻踩过。

也不知她的小蛇现下如何了,那可是从石溪镇带出来的唯一念想。她轻叹着转身,足尖点地走得极轻,生怕惊碎这一窗之隔的宁谧。

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男人的手垂落车窗,指尖恰好勾住一缕夜风撩起的发丝。他漫不经心地蜷起手指,带着睡意的嗓音混着夜风飘来。

“我们从前见过的,还记得么?”

姜莱脚步顿住,记忆如被疾风翻动的书页哗啦作响,却寻不到与这张面孔对应的片段。

座椅吱呀放平,男人已然仰躺,似乎并不期待回应。望着他隐入阴影的轮廓,终是转身融进夜色。

听着足音渐远,男人唇角扯出苦涩的弧度。他抬起手指,虚空中还缠着几缕无形的青丝。忽而垂首,鼻尖轻触指节。

他闭目深嗅,恍若还能捕捉到那缕残存的温凉,是她发梢与肌肤交织的气息。

姜莱轻轻推醒蜷成团子的小姜,“该回了。”

眼下她们能做的有限,不如回山里休养生息。想到那个身份特殊的男人坐镇在此,反倒安心几分。镇上的人,总归能得个妥善安置了。

收拾停当,两人趁着夜色最浓时悄然离去。身后篝火的青烟袅袅,混着星光散入天际。

临行前,姜莱又折回河岸边那辆车旁。窗内,男人睡颜如玉雕般沉静。她伸手探进车窗,指尖轻触他额间,闭目凝神,将最后那点灵力缓缓渡入他伤口。

灵力流过的经脉如万针穿刺,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扶着车门缓过阵眩晕,指甲已在掌心掐出深深月牙。

强撑着走向码头时,身后车内,男人额间那道本就在淡去的疤痕,正悄然消融。

仁切伫立在码头边,自姜莱走向那辆军车,踏入车厢起,他的视线便再未挪动分毫。河风猎猎,掀起衣袂翻飞,却拂不去心头翻涌的情愫。

“小仁别送了。”姜莱强打精神,嗓音轻柔似羽,可仁切分明听出其中藏着的倦意。

她抬手轻拍他臂膀,如同安抚孩童。仁切千言万语在唇齿间辗转,最终只碾出一声沉闷的,“嗯。”

他转身引路向码头走去。那艘勉强完好的小船随波轻晃,仁切扶住船帮,凉意渗入掌心,直沁心底。

姜莱与小姜先后登船,“小仁,快回去歇着吧。”船尾的姜莱朝他摆手。

船桨哗然破开水波,载着二人渐行渐远。仁切僵立岸边,宛如被遗弃的哨兵,直至扁舟化作黑点,直至月色被浓云吞噬殆尽。

那辆军车孤零零地停在废墟边缘,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姜莱心头忽然涌起莫名的共鸣,恍若望见了镜中的自己。

夜雾漫过河面,就在船影即将消逝时,车门蓦然洞开,男人目光穿透将熄的篝火,死死锁住河心。雾中扁舟与第一次见她时的画面严丝合缝。

“姜莱。”两个字在唇间辗转,灼得喉头发苦。才第二面,这女人却似蛊毒渗入血脉。她抬眼时的眸光,指尖的凉意,连哄人时微扬的尾音,都在骨髓里扎了根。

夜风掠过,掀起几片焦黑的灰烬。他仰首望向天际孤月,清冷月华如霜倾泻。而这副躯壳里跳动的心脏,连自己都道不明缘由。这样的月色,怎会为他停留。

虽不解这莫名悸动从何而起,灵魂深处却有声音在厉声警告,该远离的。不见,便不会疯魔。

可心底邪火骤然窜起,凭什么不可?执念如毒藤缠绕,愈挣扎愈是收紧。他死死盯着河面,直至雾气吞噬最后一丝月辉,才猛地摔上车门。

河心处,小舟的轮廓早已消融。姜莱望着逐渐模糊的镇子剪影。回到那片苍翠山林,确实是眼下最妥帖的做法,她的灵力需要像山涧般重新蓄满。

可不知怎的,那个年轻军官的身影总在心头萦绕。他站在废墟边的模样,像柄半出鞘的刀,锋芒里裹着说不清的孤绝。

小姜靠在她肩头熟睡时,姜莱又想起他额间那道正在愈合的伤疤,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船桨搅碎的水声里,她忽然记起他最后那个眼神。穿过篝火与夜雾,像团将熄未熄的炭火,明明灭灭地烙在记忆里。

姜莱轻轻摇头,将这莫名的牵挂甩出思绪。山风拂过脸颊,带着初春特有的清冽,该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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