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沉郁。
那种孤寂又传了过来,就像那天在医院感受到的一样。
这的确是他的感受。
也许,他也不喜欢这个环境,因而感到孤独?我突然猜测。
也许他那天在阿尔伯特的病房外面,听到里面的笑声却没有第一时间进来,也是同样的原因?
他帽子上落了一些积雪。
我关上车门,离司机远一点,走近舍伦堡。
“我和他们想法不一样,”我鼓起勇气说,“有些根本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我不是雅利安人,不想成为……人形的动物。”这最后的词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嘴,如果不是今天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一生都想不到有人会这样说。如果不是阿尔伯特和其他朋友在这里,我真的希望离开这个国家,离开拥有这些想法的人。
舍伦堡抿紧了嘴唇,没有一句话安慰,也没有一丝惊奇,好像我把他一直知道的事讲了出来。
一个小队长快步走出,就是之前帮我开酒店门的人。
“希拇莱先生需要您。”他在他耳边说。
舍伦堡把帽子取下来,拍了拍雪,帽子在手里拿了一会,重新戴上,转过身打算离开。小队长跑过去给他把大门撑开。
“还有。”我对着他背影说。
他身形一顿。
“在空军医院的餐厅,我误以为您对我的工作只是假装感兴趣,而且我对您也有其他误解,前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这些问题。”
既然说了,我就把该说的都说了,即使酒店台阶上不像解释这些的地方。
舍伦堡没有完全转回身,只是侧着脸看了我一眼,他应该听到了,只是没有任何表态。
酒店门洞开着,从里面出来一个穿银灰皮大衣的胖大女士。她原本向舍伦堡打了招呼,但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也没有让开位置,她从他身边战战兢兢地挤过,同时上下打量我,好像很同情我又有些看热闹的好奇。她大概听到了我后来没头没尾的解释,大概也看到了舍伦堡的表情,以为我冒犯了他。
也许这是一次完全没有意义的解释,我想。如果有任何效果的话,那就是我感觉那股阻止我离去的沉重遗憾,在酒店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几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