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了和宇智波慈织在族里是不相上下的怪人,村内的她是个绝对的任务机器,而村外的世界将她称作“恶女罗刹”。
她来自战场,或者说仿佛诞生在战场,从未有过对战争,对任务的不适应,从成为忍者起所有任务未有失手,甚至可以说是手段果决毒辣,颇有……颇有几十年前那个男人的风范。
曾有试图请她喝酒的同僚,她只回答:“不要和我说任何‘任务’和‘待机’以外的话题。”
至于她的父母,也没人记得了,兴许也不是什么起眼的宇智波。
“必然的天才”是对她的唯一形容,原本她会一直在战场上绽放下去,然而她的命运理所当然和那个男人一样,在急剧消耗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后,视力的退化迅速到来。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改变自己傲慢且喜怒无常的性格,就好像有没有写轮眼,都不重要。
“所有宇智波都逃不掉的命运,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慈织与她在年幼时便是互相切磋的玩伴,她总是赢得又快又狠,再去催慈织去提升更多,后来慈织才明白,了从来没把同龄人乃至大五岁的富岳放在眼里,她只是要能随时用来做对比的存在。
踏入宇智波慈织那飘零在村子一角的院落时,她的影子被夜月拉得修长而锋利,如同静待出鞘的利刃。她驻足庭院中央,晚风吹起长发,月亮映照在美且厌世的脸庞上时,这位来访者身上的煞气才将将被抹掉几分。
慈织走出屋内,手中是一块未吃完的糕点,他见到宇智波了时下意识眉头微蹙,但又飞快快舒展,因为了身后还缀着两个小尾巴。
他冲他们露出温和的笑,侧身邀请他们入内:“稀客,不过要是能先敲个门就更好了。”
“装模作样。”宇智波了冷笑一声,目光越过他,落在屋内探头张望的麟身上,小孩被她锐利的视线吓得一缩,用手背擦擦嘴角,一点点挪出来主动低头打招呼。
“了姐姐,瑞,新花,晚上好。”
“晚上好——”/“嗯。”
“你吓到他了。”慈织语气平静,但手已经反过去将麟护起。
“软弱,”了不屑地移开视线,“慈织,来谈谈那时的约定吧,不会浪费太多你们的温馨点心时间。”
慈织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示意她坐下谈。宇智波了没有动,只冷冷地盯着他。
“我不会反悔,”慈织撸起袖子张开双臂,再指指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你说吧,这里只有我们。”
了这才进了屋里,顺手带上房门。
“麟和瑞的眼睛适应性应该不差,”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慈织手里的糕点碎成了粉末,“等他有了万花筒,就把眼睛换给瑞,瑞会保他不死。”
宇智波们失去双眼便于死者无异,但了再清楚不过,慈织和她都有手段让人长活下去。
慈织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带上了不容置喙的坚定:“麟不是我的附属品,他的眼睛属于他自己,我无权决定。况且,他只有一只眼睛。”
宇智波了嗤笑一声:“哈……你莫非真的在做让他成为英雄的梦……现在是一只眼睛又如何,你总会想办法改变。”
“我当然会这么做,”慈织一顿,随后抬头,眼底的三勾玉缓缓旋转为掠夺人心的黑色草叶,“瑞是你的弟子,你自然认为最好的都属于她,那为什么不选我的呢?……从亲缘关系来说,我们和那两个孩子差距也并不大。”
宇智波了盯着慈织,即使她的眼睛浑浊黯淡,可他们生来就能看穿彼此的灵魂,她注视慈织,亦是慈织凝视她:“你宁愿自己失去光明,也不愿动那孩子是吗?”
“我与你一样”。”慈织的回答干脆利落。
屋中陷入寂静许久,又被宇智波了的大笑打破,那笑声有讥讽有玩味,并留下最终宣判:“宇智波慈织,你我终归都是怪人,真配得上这个姓氏。”
“叮!”
“当!”
就在二人结束谈判时,庭院侧突然传来清脆的碰撞声。两人转头望向窗外,瑞和麟不知何时起在院中对峙。
瑞手持苦无冷冷盯着麟,新花则难得安分地跪坐在草地上观看。
“继续。”瑞声音平静,且不容抗拒。
麟紧咬嘴唇点点头,训练木刀跟着双手在颤抖,可他好像明白自己不害怕,而是在兴奋。他摆好了昨天才学的起手式,迈步迎向瑞。
下一秒,瑞的身影骤动,她的苦无直取麟的喉咙,麟小步后撤轻盈旋身,刀却反过来打击瑞的苦无。他们都还没有使用写轮眼,是纯粹的战斗经验与力量的比拼。
“太慢——”瑞觉得并不痛快,另一只手扔出手里剑,锋刃完全擦着麟的耳根飞过去。
迟钝?!麟来不及辩驳,瑞的进攻已逐渐密集,有些用力过猛的飞镖甚至扎入木刀,麟被惊了一身冷汗,写轮眼随之绽放。和瑞说得一样,尽管有了天目笼后身体平衡能力有所优化,但他还没完全适应,现在的写轮眼能让他看得无比清晰,可越是如此,越觉得身体沉重无比。
“喀嚓——”不久后木刀被折断,麟不得不弃刀徒手接招。
真是和了一样从小就喜欢下死手……慈织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制止这种并不正常的切磋,宇智波了便伸手拦住他。
“不这样打,你难道以后还要跟着他上战场去,继续给他当保姆吗?”
同时麟也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我会尽全力……”
“务必让我看到你的全力。” 瑞没给麟喘息的机会,再次欺身而上。这一次,她的拳风擦过麟的脸颊,麟向后仰出铁板桥,双手撑地侧翻,小腿踢开瑞的手臂,再用双腿缠住她的胳膊,往旁边摔去。
只要压制住瑞……
突然那只被缠住的手朝前猛压,侧翻中并不平衡的麟被推翻在地,随后一记肘击就自上而下撞在下巴上。
“唔——!”麟猛地捂住嘴蜷缩起来,双腿松开,翻滚之间指缝间渗出丝丝鲜红。
“快站起来。” 瑞要求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比往常要急躁,她应当是不希望自己的劲敌如此“娇弱”的。
麟深吸一口气松开手,这时他的掌心躺了一颗小小的牙。他愣怔一瞬随即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我、我的牙齿……?”
瑞的表情罕见地僵了一下。
慈织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检查麟的嘴巴,随即失笑:“没事没事,只是换牙期到了。”
瑞抿了抿唇,别过脸去:“……哼。”
宇智波了看着这一幕,嘴角同样微不可察地扬起弧度:“看来你的‘珍宝’才开始换牙。”
慈织轻轻拍了拍麟的脑袋,示意他去漱口再止血,随后站起身:“孩子总会长大。”
新花看到小伙伴这么可怜的模样,也跟着麟进屋去,美其名曰“治疗” 。
再出来的时候麟已经敷了冰袋,掉了牙的那一侧也鼓鼓的。
新花蹦蹦跳跳回到瑞身边,而了已经转身走向院门,再也没有回头:“记住你的话,若有一日瑞需要——”
“自会奉上。”慈织微微颔首。
随着宇智波了与双胞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麟捂着塞了棉花的嘴,含糊不清地问道:“慈织,你和了姐姐……她和瑞……”
慈织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她们走了一条和我们不同的路,但我们依旧是合作伙伴。”
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瑞呢?合作以后,她还会……继续讨厌我吗?”
慈织笑了笑:“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况且我觉得她也不是讨厌你。”
“回去总结你今天得到的经验。”
“是,了大人。”瑞低头应是。
了低头揉揉酸胀的眼睛,特殊的护眼液滴入眼眶,冰凉但不刺激的药液缓解了同时袭来的疼痛。慈织还是与过去一样,又或者说,他是个格格不入的游魂,也只有这样的人会给自己的对手奉上伤药,不顾一切追逐平衡之道。
何时开始的?从那男人死去开始的吗?
可悲……
被这个时代吃掉的人,除了他们的伙伴、家人,就再也没有能听见他们的声音,继承他们的意志的人了。
是谁还在执着于“传承”一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