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早些年，万衍程肯定是一个大飞吻过去，但他已经敛去了锋芒，七年的沉淀让他学会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盛季一瞬的抬眸，眼神也定在了万衍程的身上，而他也不再是视而不见万衍程那种要把他吞进去的目光，他自如的对上万衍程似火燃烧的双眼。

盛季双眸的颜色极淡，宛如栖息在长满银条枝丫上的白鸟，即便是在暗沉的月色中，也能精准的捕捉到捕猎者藏匿的动作。

而栖于枝上的鸟，在夜色中徘徊已久，如玉的双翼覆盖通体雪白透亮，有力的臂膀暗藏于下，它动也不动，只是亮出那混沌自然的双眸，在雪夜就已让猎人忘乎所以，不自觉的放下了武器。

万衍程微微一笑，只觉得口干舌燥，看一眼就想把盛季拆入腹中，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独自品尝。

他甚至觉得盛季好像在勾引他抛出捕兽器。

他悄悄的舔了舔嘴唇，眼看着盛季淡漠如雪的眼神慢慢别过去，原来美丽的鸟并没有在意我这个急躁的猎人，万衍程顿时觉得心里一凉，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然而对视上的瞬间盛季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感，他甚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万衍程，然后也不管不顾万衍程上下起伏的心理变化，一会就收回了目光。

万衍程摸不清楚盛季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回国来参加同学聚会？但他也不敢多想，只好喝水解渴，但不对症。

至少，盛季的现状，这几年来的变化，终于不是只存在于照片中了，活生生的盛季出现在万衍程的面前，万衍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过了没一会盛季周围也清净了不少，第一场聚会除了昔日好友的叙旧，其余皆是静默。

第二场是聚在KTV里，老同学们嘶哑着喉咙唱歌，酒过中旬，包间门被打开，李聿成抱着公文包气喘吁吁的径直走到酒桌上，干了一大杯酒。

才坐下，几人摇摇晃晃的围着李聿成大声吼着说还要再罚三杯，李聿成赔着笑，在大伙耳边大声道：“不能再喝了，回去我老婆会生气，最近快结婚了，忙得很。”

有几个男生非要点陪酒的小姐和少爷，万衍程随手一挥，顶级KTV的顶级陪酒员就排成一排任几人挑选。

李聿成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缠人的酒鬼，刚坐下来，看见万衍程正不耐烦的推开一个长相极为明艳的男子。

“程哥！”李聿成兴奋的坐到万衍程空着的另一边。

万衍程也极为惊喜，他伸出手搂着李聿成，示意李聿成出去说话。

两人离开包间，李聿成还在感谢万衍程送的昂贵的订婚礼物，跟在万衍程的屁股后面，享受着巡查保安和工作人员的问候。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万衍程推开阳台的门，跨进去，松了松领带想散散身上的烟酒味。“我差点就走了。”

“这不是特殊时期吗？”李聿成陪笑。

“忙完了？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还喜欢吗？”

说到这个，李聿成差点就抱住万衍程的大腿了。

“程哥你简直就是我的亲哥，你是不知道我家小喻有多喜欢这礼物，她这几天连我都快不顾了，一心想着怎么好好谢谢你…”李聿成几乎是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万衍程被李聿成逗笑了，“哈哈，你们喜欢就行，谢谢就不必了，你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

万衍程直接送了一套装修好的新房送给了这对新婚小夫妻，在市中心，这些钱对于万衍程来说不算什么，他之前就和李聿成说过，如果真拿他当朋友就收了这份礼。

李聿成还没开口，万衍程接着问：“婚礼是什么时候来着？”

“婚礼定在年前，对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把洵哥给拽来啊，让他早点从英国飞回来，咱们仨也好久没聚了。”

“放心，他要是不来我把他绑飞机上给你带回来。”万衍程背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掏出口袋里的烟，递给李聿成一根，李聿成摇摇手拒绝了。

万衍程哼笑一声，看着李聿成真打算戒烟的样子，他嘴角噙着笑把烟点燃，打趣道：“呦，这么听老婆的话啊？”

“这叫尊重！”李聿成强调，“小喻她怀孕了，抽烟对她和宝宝不太好，我早就戒掉了。”

自由恋爱，从大学到社会，携手七年，最后成婚，李聿成和邓小喻一直是同学间的爱情佳话。

“啧啧啧，还挺有责任心的啊，不错。”

“那是。不过程哥，你也早点找个男朋友吧。”李聿成用手扇着吹到面前的烟，一边欠欠的，“你还真打算修道成仙了啊？”

“呼！”万衍程吐出一口烟，一想到刚刚聚会上见到的盛季，想到自己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反应，心里乱哄哄的。

万衍程只吸了一口就把烟丢了，“这不是这些年都没有碰到特别好看的人吗？都不对我胃口，我也没办法啊。”

听到万衍程的这番回答，李聿成靠近万衍程小声的说：“程哥，你该不会是还对他...？”

李聿成支支吾吾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李聿成在走进包间看见盛季的时候也被惊到了，他下意识的去看万衍程的情况，好在万衍程只是在推开缠人的陪酒男女。

两人此时待在90多层楼的阳台上，外面的夜景一览无余，川流的车辆就像小溪里的多彩涟漪，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把他们围在正中心，万衍程心头萦绕的那些兴奋与烦闷感挥散不去。

“谁啊？”万衍程故意问。

见万衍程揣着明白装糊涂，李聿成闭嘴了。

很久没有朋友会在自己面前提到盛季了，万衍程嘴角向上一勾，看着李聿成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眼夜空，被灯火绚烂的城市渲染的宛如早上五点的云层，万衍程突然释然一笑。

“你是说盛季啊，我...”万衍程顿了顿，自己的心意自己最清楚，他从不逃避，他一直都渴望着拥有盛季，所以万衍程的眼睛看着李聿成没有丝毫的闪躲，在提到盛季时眼神明亮如初。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只要是万衍程身边的人任谁都会觉得这十年有多不值得。

万衍程不回答那个问题，不是考虑到朋友们的担心，而是没有必要重复那些肯定的答案，总之得不到盛季，万衍程是不会放弃的。

听不到万衍程的回答，李聿成叹了口气，他看着万衍程坚定的眼神，心中大感不妙。

“你说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聚会呢？就他那种性子，应该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才对啊。”

李聿成故意提醒万衍程，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他接着叹着气感慨了一句，“他真的好大的福气。”

是吗？万衍程心道：盛季可不这样想，大概一直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李聿成想了想之前听到的一些传言，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林绪吧，我听说他们俩好像是在美国分开了，这次盛季回来就是专程来找林绪的，可惜林绪她前天就回美国去了，估计盛季消息不通，误以为林绪会来参加同学聚会吧。”

李聿成说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林绪这俩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些年万衍程听够了朋友们的劝说，听够了不要盲目自信的劝告。

于是万衍程听到李聿成的回答，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绝对不可能的，虽然我知道不是为了我，但我敢肯定他不喜欢林绪，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挽留别人而来这种地方。”万衍程停止了笑声，拍了拍李聿成，准备换个话题。

“算了不说他了，再说你又要说我自恋了。”

“但是他也到了适婚年龄，之前不是都在传他和林绪会结婚吗？”

“……”

是啊，他要结婚，他要做正常人，他要过正常的生活，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盛季都不会选择我。

所以刚刚在餐桌上的对视果然又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吗？自己上演了一场什么狗屁猎物游戏，其实盛季应该只是在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他死心。

万衍程突然又觉得心绞痛，可嘴上没有说一句痛苦，依旧笑哈哈转移了话题，和李聿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知道万衍程不想回去，李聿成就和万衍程聊起布置婚礼的事情，说到几处乌龙事件，两人笑的七仰八差的。

直到结束万衍程也没回去过，他喝了点酒，聚会结束时，就在楼下等着司机来接，其他人也都陆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