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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年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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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戏园,这里和夏言礼想象的不太一样,这是个很大的府邸,陈青潮带着他穿过垂花门,穿过游廊……来到庭院,那里有十几个弟子在练习倒立,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监督他们,他们看见陈青潮来了就纷纷喊师兄。

陈青潮笑着和他们招手,走过去向那个小姑娘作揖道:“师姐。”

夏言礼也跟着连忙作揖。

陈青潮向夏言礼介绍道:“这是蒋狮宴,我们戏班的大师姐。”

又对蒋狮宴说:“这是夏言礼,他想进戏班当学徒。师父呢?”

蒋狮宴说:“在屋里呢!你带他进去吧。”

里面一个年长的女人在和一个男人谈话,陈青潮就带着夏言礼坐在旁边,他悄悄对他说:“那个女的是我们师父,她叫云之亭,是刚刚蒋狮宴师姐的母亲。”

他听见男人想让他们去村里唱戏,但是不巧戏班那个时间段已经约了戏楼,男人说:“你不能因为村里票贱就忘了本。”

云之亭冷哼一声,道:“我从来不在乎你说的本心,我还有这么一大帮子人要养活呢,哪里挣得多就去哪里。”

“你这么做生意早晚得垮台,最支持你的是哪些人?不就是我们这些把你捧出来的村里人吗?”

“我知道你们最支持我,但是村里也就那么些人,你们把那襁褓婴孩加起来也比不上戏楼里来看我一场戏的人多。这样行不行,下次,一有空我就给你安排上时间,我们下次肯定去唱。”

男人只好松口:“好吧,那你可言而有信。”

“我什么时候不言而有信过。”

云之亭送走他,回去坐下呷了口茶,问陈青潮:“你来做什么?”

“师父,你看这小兄弟怎么样,适不适合唱戏?”陈青潮说。

云之亭细细打量了夏言礼一番,道:“你想进戏班吗?”

夏言礼并没有决定,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他喜欢作诗而非唱戏,但是比起在客栈当学徒,在这里接触曲赋的机会更大,况且他现在身无分文,这的确算是个好的选择。

于是他点了点头。

云之亭走过去瞧瞧他,道:“倒是生了一副女相,之前唱过戏吗?”

“没有。”

“那练过功夫吗?”

夏言礼儿时锻炼的比较多,武术基础功还算扎实,他说:“练过桩功。”

云之亭点了点头,道:“你是北朔人吗?”

“是的。”

云之亭若有所思,道:“那你就先跟着大家练几天,你和谁来的?”

“我自己一个人。”

“没有地方住吗?”

“没有。”

“那先住在这里也行。”云之亭说,“反正屋子有好几间,只要你不嫌弃。”

“感君相助,没齿难忘。”夏言礼向她作揖道。

陈青潮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还‘君’什么啊,叫师父了。”

“师父。”夏言礼拜道。

他们留柳疏一个人在楼上检查,蒋狮宴带他们下去喝茶了。

蒋狮宴说:“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是的,你们曾和我关系很好吗?”夏言礼很不想这么问来伤他们的心,可是这是最合理的问法。

“你在这里待了四年,我们都很喜欢你。”

“我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蒋狮宴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吗?那我们可以说好久呢。不如青潮你来给他们说,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陈青潮把过去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跟他们一一详细地讲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很会讲故事,还是因为李絮尘对故事情节很感兴趣,他笑得很开心。

夏言礼觉得奇怪,他觉得李絮尘平常不是这么开朗的性格,虽然他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很拘束,但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开心。

“你们笑什么呢?”蒋狮宴端着盘子走过来。

陈青潮道:“这位小兄弟很喜欢听我给他讲的故事。你坐下吧,我去端盘子。”

蒋狮宴道:“那我去拿几坛酒来。”

他们走后,夏言礼对李絮尘道:“这么好笑吗?”

“言礼哥自己不觉得,但是陈公子刚刚说的这些不像你会做的,而且我很感兴趣你们这样的生活。”

李絮尘和他熟了之后就一直叫他“言礼哥”,他反而觉得这种称呼更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之前故作老成,但他实际上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

“我们?怎样的生活?”夏言礼问。

“文人,奢靡腐败的生活……”

“你这家伙该不会一开始就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吧?”夏言礼想起来他还在住院的时候,李絮尘就莫名其妙喜欢凑近他。

李絮尘摇了摇头道:“不一样,言礼哥,你不适合他们。”

夏言礼轻轻皱了皱眉。

柳疏走下楼来,夏言礼问:“柳先生可曾有什么发现?”

“有所发现,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谈。”

蒋狮宴和陈青潮把酒菜都端上来,玉盏金波,芳樽浅酌,他们一直喝到深夜。

灯半昏,酒半醺,夏言礼望向他们:柳疏看起来心事重重,李絮尘和陈青潮一开始相谈甚欢,这时已经醉醺醺的了,蒋狮宴一个人哼着小调“春去春来,管送别依依岸柳。潮生潮落,会忘机泛泛沙鸥……烟水悠悠,有句相酬,无计相留……”

夏言礼烦躁起来,又是这样,这样的气氛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厌恶那些萎靡的曲调,腐臭的浊酒,那是最顾影自怜的颓废,一切都看起来欣欣向荣,实际上是欲求不得,绝望自怜。

他起身出去,吹吹晚风清醒一下。

从夏言礼加入戏班之后,他整日跟着其他弟子训练,练基本功是无聊的,这么过去一两年,夏言礼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长进,反而被练习耽误了时间,他的心思总不在戏上。

那日三月初春,夏言礼依旧在庭院里练习,陈青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蹲在一边看他。

夏言礼跟着书上学习动作,尽管师父已经教过一遍了,他还是没有弄懂“云手”是怎么做的。

他的胳膊慢慢在空中画着弧线,往往画错要重来一遍。

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去看:“师兄?”

陈青潮道:“别看我,我教你做。”

于是他带着夏言礼的手做了几遍,他问:“学会了吗?”然后转到前面去看他。

夏言礼自己试着做了一遍,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然后,翻手,画弧……

“不错不错……”陈青潮笑着说,“你进步很快,你长高了吗?”

夏言礼疑惑地看他。

“感觉比刚见你的时候高很多了。”夏言礼现在的身高已经快赶上陈青潮了。

“师兄来找我做什么?”

“你天天闷在这里练习,会憋出毛病的,你曾经说过喜欢这里的美景如画,三月淮左的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出去游赏?”

夏言礼摇了摇头说:“既然我技不如人,更应该刻苦训练,春去春来,功成名遂后的春景更美,现在看来只是徒增烦恼。”

陈青潮笑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你应了戏里哪句话吗?”

“什么话?”

陈青潮一边绕着他走一边唱道:“‘对韶光半晌不开言,一天愁都结做心间恨……’”

夏言礼轻笑一声,这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相当贴切了。

“好吧,那你说去哪里?”

“赏花游水,跟我走就是了……”他笑着拉起夏言礼的手。

两个少年走过湖边,看绿水盈塘,杨柳秋千,青草岸上青骢马,碧波湖里彩画舫,春风习习,船上绣幕飘飘,从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乐曲……他们边走边聊,言笑晏晏,走到景色宜人的地方就坐下躺下休息,过一会儿接着走。

他们爬上杏花烂漫的山坡,到古老的亭台楼阁上抚阑低吟,去集市上买各种奇怪的小玩意,他们又去吃桃花糕,喝杏花酒……

他们玩了一天,有些累了,找到一个酒楼,打算进去歇息一下,他们找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陈青潮一倒,倚靠在软垫上,先喝了几杯水,夏言礼觉得这个小店别致典雅,一些收藏的画和瓷器也非常漂亮,就随处逛逛去了。

陈青潮靠在窗户上,温暖的风吹着他的头发,不知不觉有些困意了。

忽然他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将他从睡意中惊醒,于是他走出去看,那边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夏言礼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簇拥着,主持人说:“此句甚好,此句甚妙!这位公子是?”

“姓夏。”陈青潮走过去替他回答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个对诗活动……”

“她们是?”

“你在生气吗?”夏言礼见他的神色和语气有些不对劲,问,“她们对不出来,我刚好在旁边,她们就顺便问了一下而已。”

“小哥是哪个戏园的啊?”一个女子走过来笑问,“我们去给你捧场。”

陈青潮见夏言礼连他的身份都说了,心灰意冷,转头就走。

夏言礼觉得他莫名其妙,堪堪向那个女生说声“抱歉”就跑出去追他。

“师兄?你怎么了?”夏言礼拉住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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