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了?”
“是的,监院说她早上醒来就开始大口吐血,吐得被子上全都是,她旁边的孩子们全都吓坏了……不久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夏言礼想起来她本来就生了重病,只是因为曲伍的特效药才好了起来……莫非此药有什么副作用。
蒋狮宴继续说:“其他孩子的身体状况也出了严重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传染病?”
曲伍可不仅只给那个女孩吃了药,他一共捐了好几批,如果药真的有问题,他不能坐视不理福田院的孩子们在一无所知甚至是心怀感激中走向死亡。
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如今几乎跌到了谷底,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无法判断,曲伍的秘密让他感到震撼,谁能想到这个赏识他的戏,又帮助他在大学里学习的长者前辈实际上一直别有用心呢……该说他的世界里一直有别人呢,还是从未有过呢,他那么在乎身边人,却似乎在乎的是想象中的人。难道他一直把幻想当做现实,就是因为他在现实中是个懦弱的人吗?
夏言礼不再去大学,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说他看见曲伍就心生厌恶,也会引起曲伍怀疑那天晚上他的计划落空了,所以现在最合适的做法是,他最好配合他的计划,让他以为计划得逞,放松警惕,给夏言礼找到反击的机会。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学习,总是郁结于心,无法排遣,所有人的目光在他看来都变得不怀好意,难以捉摸。
他无法给自己暗示做一个冷血的人,他的感情不允许他这么做,那些感情都是真实的,它们在感受痛苦,它们变得脆弱易伤,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面子和理性而否认它们的存在?
夏言礼得知曲伍去找殷雨再次谈合作,现在不在办公室后,他进去翻查有关于特效药的资料。
曲伍的办公室他来过许多次了,这次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他有点紧张,据他所知曲伍是那种很小的细节被改变都可以轻易察觉的人,他有一次仅仅是从他的办公桌上拿笔签了个字,曲伍回来后就发现笔的位置变化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尽量不弄乱任何东西。他仔细观察了那个抽屉没有做什么标记来判断是不是有人动过后才敢把它拉开。不是夏言礼非要这么煞费苦心,他现在所处的环境,面临的人和事,他现在的状态,都让他焦虑发作,随后他的每一步都是重复上面所说的步骤谨慎进行的。
里面的资料有很厚一摞,夏言礼不可能全部看完,他只记下有利于后续搜查进行的信息,却偶然看到有关福田院的一页资料。
当他看到资料中有一部分记录着福田院的孤儿们的信息,他没有想到曲伍居然做出这种事,把自己的药品捐赠给福田院,通过福田院孩子们的试药反应给自己提供实验信息。他几乎就是在利用孩子们给他做实验。
曲伍今天计划再去找一次殷雨,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在想他这次一定能成功了,他觉得他这一步计划真是做得完美,他不停回忆着他是怎么从一开始接触夏言礼来拉进和殷雨的距离,到如今他们已经上了同一艘船上的,他陶醉在自己伟大的创作之中。
他看到那座气派的府邸,牌匾上刀削斧凿刻着两个大字“殷府”,觉得分外欣赏,他敲了敲门,门童打开门,曲伍笑着说:“请通报一声你们殷大人,我在这里等着。”
他等了很久门童才走出来告诉他:“曲先生请回吧,殷先生不便待客。”
曲伍就像被泼了一桶凉水,他觉得奇怪,怎么回事?殷雨先生为什么不肯见他,难道计划有误?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迅速赶回了办公室,打开抽屉把装有特效药资料的文件袋仔细检查,似乎还和之前一样;他又把文件袋打开,里面的资料也没少,他才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想是自己多疑了。
夏言礼把药品注册编号抄录了下来,希望能从此处入手查到特效药的端倪。
不出他所料,他把这个号码委托给一个在药监局工作的朋友调查,结果发现这个编号的确是真的,但是“来路不明”,也就是说药品核验过程不可考。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夏言礼问。
那个朋友回答:“或许是曲伍在药监局有认识的人……”
“那么这种药没有经过核验,也就是说安全性完全没有得到保障是吗?”
“可以这么说。”
他没有想到曲伍这么丧心病狂,这种自己私自研究出来的药物,居然给孩子们施用;而且还想和殷雨合作销往市场……
夏言礼若有所思……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他把这些材料整理起来,连带上福田院孩子们的遭遇,全部寄给了东南报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匿名。
这件事一经刊登,便在淮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时间舆论哗然,有关部门也立项调查,曲伍却岿然不动。
没过多久,调查进度停滞不前,舆论也渐渐平息下来,东南报刊拒绝跟进和刊登有关这件新闻的任何信息。
难道曲伍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夏言礼又匿名把资料投给了其他几家报纸,却没有一家报纸愿意报道……
尽管有义愤填膺的义士呼吁关注此事,却没有任何作用,假药事件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掀不起一点波澜。
不过,就算是这件事还有余温未散,人们也根本顾不上它了,因为南越向淮阴正式宣战了。
秦漾光首先攻下来了淮左区的一座城池。淮阴举国震惊。
余太守连忙召开了政治会议,这一次夏言礼也收到了邀请,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夏言礼才想起来余太守曾让他做他的门客不是说笑的。余太守已经派军队去支援淮左。
余太守面色凝重:“刚刚前线回报:南熏,宛阳接连失守,不知众卿还有何妙计?”
一个人说:“如果是秦将军帅兵前来,恐怕我等无力抵抗,在座各位都听说过当年泽雅统一战争,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投降算了。”
这番言论引起了一阵认同:“是啊是啊,早点投降这淮阴百姓少受点苦难,我等且留性命再徐图复国之计,古有越王卧薪尝胆,我们也可以保存实力伺机而动。”
接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人站出来说:“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尔等未明战局便妄言投降是何居心?秦漾光早就帅兵回去了,如今帅军攻打淮阴的是苏幼蘋,年立棠和路雪晏三人。若怕丢官弃爵不如早早回家!”
余太守也怒极,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批门客如此无能,让人把他们轰出去了。
又问指出他们错误的人:“不知先生贵姓?”
“在下姓韩。”
“韩先生,你难道认识这三人?”
“这三人本是北朔人士……”
他们三人皆来自北朔,是同一所军校的同学,他们退伍后自己组成调查组,接受各种私人委托,保镖,侦查,间谍,窃密……他们能力很强,交给他们的任务几乎都能成功完成,当然他们收取的费用也非常高昂,而且从不接陌生人的活,只不过几年前北朔某些地方不满詹玉笼叛乱,他们也被雇佣参与到了反对詹玉笼的政治谋反中,结果失败,三人组的老大苏幼?被捕入狱。
其余二人分别是年立棠和路雪晏,他们逃亡到南越,归顺南越王麾下,他们凭借高超的武艺和战术灵活,册封将军。
直到泽雅插手了南越政治,泽雅意图架空南越王,笼络人心,先派秦漾光去北朔监狱接应营救苏幼蘋。苏幼蘋出狱之后,泽雅深得两位将军的信任,成功把年立棠和路雪晏拉拢到自己阵营,又表奏南越王封苏幼?为将,从此南越的军权基本掌握在泽雅手中。
而他们第一次共同出征就是三骑破淮左,向泽雅展示了他们的忠心。
后来泽雅低估了与北朔贸易带来的好处,而淮阴给泽雅收的关税又太高,他们认为是时候出兵淮阴了。在三位将领的带领下,南越一路势如破竹。
南越下一步要进攻兰亭,兰亭在上一次破城之后加强了军事投入,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南越军队在淮左兰亭遭到顽强抵抗。
大批文人围在城主府门前,他们举着标旗上面写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等等口号,他们坚决要求城主率兵抵抗,然而他们是文人而不是战士。
兰亭城主受不住文人的施压,集结全部兵力准备迎战南越。
苏幼蘋骑在马上上前对站在城楼上的城主喊道:“城池早晚归我南越,城主何必顽抗?”
“废话少说!”城门打开来,一个守将骑马冲出,城主派他与苏幼蘋斗将,他眼疾手快搭弓射箭,飞箭直冲苏幼蘋而来,苏幼蘋慌忙一躲,箭只射中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