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101女团的事,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也惊动了朝堂。
听闻昭帝一大早,便收到了一沓奏折,全都是暗暗参梁恒的,他们说梁恒同意让青楼姑娘上万国朝会,不成体统。
昭帝一脸懵然,还没等上朝时间,便将梁恒宣召入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梁恒满头雾水,他不知情。
“儿臣不知晓,谁打了万国朝会的旗号出去,儿臣没有同意……打造女团?”
梁恒说话磕绊,他显然不知道“民选女团”的事,昭帝卸下了心里的怒火,忽而想到揽月阁背后的主人是赵嘉月。
“莫非是——”
“你那太子妃?”
“混账东西,你娶的好夫人啊!”
昭帝气不打一处来。
官员们上朝时,都在同仇敌忾的参梁恒,说揽月阁的“民选女团”过于大胆,他们觉得那些女人穿着轻浮浪荡……
“都是不堪入流的人,能有什么好节目,要是让她们登台,岂不贻笑大方?”
“是是是,太子是在胡闹啊!”
“太子置昭国国体何在?”
一个个自诩清高的大臣,纷纷指摘梁恒的过错,可是梁恒刚正的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心不慌,“吾不知晓。”
昭帝跟着动肝火,选女团这个事闹得太大,昭国素来是有规定,唯有京中的贵女才能登万国朝会的御前表演。
眼下这支冒出的女团,简直是儿戏。
满堂官员朝着昭帝落来目光,他们单方面吵得面红耳赤,见梁恒依旧冷脸不理会他们的怒火,他们都等着昭帝裁断。
此时御前总管朝着昭帝耳语,“昨日诸国皇室的人去了揽月阁,他们对那里的比赛很是满意,惹了不小的动静。”
昭帝眼里瞳孔震惊,“当真?”
“几位王储回了驿馆,都在说自己的带的人要输了,正紧锣密鼓的训练。”
这是驿馆刚刚带回的消息。
御前总管是有意说给昭帝听的,他又道:“陛下,昭国要送的国礼,可都出自揽月阁,咱们对太子妃——”
昭帝脸色沉下,他欠着赵嘉月人情,就算赵嘉月借着万国朝会的名义,大操民选女团的事,他也得为她应下。
毕竟赵嘉月亲自护送国礼到燕楚,又摆平了两国和谈的事,而且梁恒是她营救的,互市合约也是她带回的。
就连年前昭国的饥荒,更是她想出了直播带货,让京中商贾和官员主动掏银,并借着外商之法,让昭国出了危机。
这些事,外人不知晓。
他这个陛下是知情的。
可是——
赵嘉月从无朝他开口要任何。
眼下他将国公府的所有人下狱,她也没有哭闹着求到太初殿。
昭帝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怎能不生出怜爱?
何况,她还有燕楚国王的作保。
五日前,昭帝便收到燕楚国王和楚后的来信,他们很是喜欢赵嘉月,说有意与昭国缔结姻亲,并将赵嘉月认作义女。
这桩事因国公府落罪闹得太大,昭帝一直瞒着,没有宣召赵嘉月入宫。
现在他又跟着犹豫了。
“揽月阁也不是打着我们的旗号做事,她只是说在万国朝会那日搞什么成团夜?也没对外说是在万国朝会上做……”
御前总管一心向着赵嘉月。
心偏的不行。
昭帝愈发动摇,他绝无可能在朝堂上治罪赵嘉月,不过原因他说不得,总不能堂而皇之告诉旁人,太子妃在外做生意。
皇室中人,在外抛头露面。
怕是又要引起喧闹。
他年岁高,耳朵可扛不住。
面前的大臣争得面红耳赤,他们又开始指责梁恒,“太子殿下司管万国朝会,可眼下几个会说外藩话的人都找不到……届时和谈,是想要开天窗吗?”
“太子殿下若是做不好,还是让礼部来管,总不至于连个人都找不出。”
“是的,诸国王储皆已来朝,怕是要让人嘲笑我大昭无能……”
梁恒身后站着拥护他的官员,眼下愤起同那群指摘梁恒的官员舌战,“分明是你们礼部,将人给藏起来了。”
“可笑——”
“我们何必藏人?”
“说话可要拿证据。”
一群人说的你来我往。
昭帝恍然间觉得置身菜市,他忙摆了摆手,佯装头疼散了朝。
御前总管扶着昭帝离开,同时道了一声,“听人说揽月阁里有位姑娘,精通各国外藩话,昨日在长安街上的人都见到了,她和那群王储对话自如。”
“当真——”
昭帝喜不自胜。
只可惜,那是个姑娘家,要当像胥(古代翻译官职),定然会惹到众怒,怕是会被外藩王储嘲笑昭国无男子可用。
“眼下那些王储,都吵着要见那位姑娘,说只有那位姑娘懂他们。”
御前总管摇了摇头,“陛下,此次礼部做事属实是过了点,您觉得——”
“伴伴,你这次说的多了。”
昭帝眼里有点不悦,不过王总管和他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对他做惩处,只是顿了一下,又道:“这是太子的事。”
他早就知晓礼部将国中会说外藩话的像胥招募到自己府中,眼下礼部是故意刁难梁恒。
可是昭帝不想出手。
他想看看自己相中的这位太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能堪重任。
·
下朝时,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赵嘉月安静的坐在揽月阁里抚琴,金娘子猛地推开门,一脸惊慌的看向赵嘉月,“太子妃……这是要害惨我。”
“怎么了?”赵嘉月面上平静,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惊动,见金娘子迟迟没有说话,她忽而笑了,“我也没有说过,我是得了太子的诏令才做这桩事的。”
“可是——”
“你不是纯诓人吗?”
“咱们压根就上不了万国朝会。”
金娘子是今日才知晓,他们举办的创造“101女团”比赛,根本不是朝中授意,太子也没有准备甄选女团去做御前表演。
他们这几日忙的,都白费了。
赵嘉月看了一眼前方,见着金娘子一脸沮丧,她眼里带着坚定,“若是朝中不主动找我们,我们便与他们打擂台。”
“什么意思?”
“万国朝会是贵人们的盛事,我们的民选女团是百姓们的盛事。昭国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在万国朝会那日,举办女团成团夜?”
赵嘉月说的冷静,窗外吹进来一阵春风,让人的面上扫过梨花的清香,她一身洁雅的气质,让人觉得安心。
金娘子掐着手腕,眼里依旧担心,“朝中真的不会有人怪罪下来吗?”
她的心,可慌着。
赵嘉月摇了摇头,金娘子抚着自己的胸脯,“那就好。”她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身后传来声音,“我不知晓。”
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国公府没落,赵婉仪关了禁足。
她也不知晓她这个太子妃,能不能在昭帝面前有点分量,可是操办万国朝会的人是梁恒,他不至于那般让人寒心吧!
毕竟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可是人心,不好估量。
赵嘉月没有那么稳操胜券。
·
京城里闹出驿馆缺像胥的事,有人在朝中举荐了揽月阁的“凤傲天”为译官令,瞬间惊起了朝中大臣的不满。
“一个女子,哪能入朝为官?”
“这不是要让人取笑我昭国无人。”
“女子应守好后宅,抛头露面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家?就算昭国让像胥一职空着,也绝不能让女人当官。”
“……”
朝中大臣争得面红耳赤,他们觉得昭国的强盛在于男人抛头颅洒热血,是他们在朝中为官,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而女子,并不重要。
更别说是揽月阁那等地方出身的女子,那里的人登台表演取乐还行,要是让她入朝为官,大臣们只觉得愤怒。
他们将提议的男人,骂的狗血淋头,觉得这是侮辱了满朝官员。
“一个女子,在万国朝会上弹曲跳舞,小打小闹还好,真要她去和谈,怕是要将事给搞砸……她懂什么?”
“那些王储要是喜欢这位姑娘,将她献出去便好,可当像胥,决不可。”
“不能打破了规矩。”
“兹事体大,还需再议。”
梁恒站在百官之前,为首反对让一女子当译官令,他一张脸冷冷淡淡的,像是在同别人说:“莫挨老子。”
他不知情,也不想扛莫须有的罪。
下朝回太子府时,阿冒很是不理解的偷瞥了一眼梁恒。
【你一边想让太子妃吃醋,一边又故意为难太子妃……何苦呢?】
要是梁恒不知晓那“凤傲天”是赵嘉月也好,可是他明知道,还在朝堂上公然反对,竟还想治罪赵嘉月。
简直是恶毒。
阿冒为太子妃抱屈,明明整个朝堂都在刁难太子,说他寻不出能当大任的像胥,眼下有了,这人还是赵嘉月。
他竟还不同意了?
可笑,换做别人家的男子,早就笑着回家,像梁恒这种境况的,理应先去北门前的木材行,挑块合宜的做搓衣板。
阿冒也不想同梁恒说话。
·
梁恒回了府,便去了书房。
他想着赵嘉月知晓消息,定然会到书房来找他,哪怕是对峙,他也愿意。
可是漫漫长夜,迟迟不见人前来,他等的都有点心慌了,“真沉得住气。”
咚——
有人叩门。
梁恒坐正了身子,眼睛已经困倦的不行,可他还是强撑着,端起一本书正假装翻阅着,他冷着脸等人开口。
直到冒出一道粗沉的嗓音,“殿下,你书拿反了。”
是阿冒。
梁恒气不打一处来,将书直接扔出去,砸在阿冒身上,“你进来做什么?”
见阿冒支支吾吾,面露可怜,他又道:“又屁快放。”
“您收心睡吧!海棠小苑那里灭灯了。”阿冒已经收敛了语态,他更想说:猪脑子,谁家男人像你这样的。
【太子妃压根不想理你。】
阿冒守了一夜,他也有意将朝堂中的始作俑者捅给赵嘉月,可是赵嘉月面色平静,属实是耐不住的心。
她没有半点想要求情的意思。
毕竟——
眼下急的是人,是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