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赛段第一场比赛。
后台灯光偏冷,工作人员在走廊上来回穿梭,空气里带着耳麦泡棉和金属的淡淡味道。
FIS排在第二组试麦。
游焕刚戴好护腕,抬头就看见阮见木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对方今天穿了深灰色的大衣,系着围巾,头发略有些乱,看上去像刚睡醒没多久。
游焕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下,眼里闪了点光,刚抬手想招呼人。
然后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
脚步顿了一拍,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动作干脆地调转方向,从他身前的岔口拐了出去,连个点头都没有留下。
?
游焕愣住了,话卡在喉咙里,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甚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没人。确认阮见木确实是冲他这边来的,不是认错了人,也不是走错了路。
……怎么回事?
游焕微微皱了眉,没多说什么。
前一秒还期待着人靠近,下一秒却像被生生拐了个弯。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思源来叫他的时候他根本没听见,直到对方站在他身边叫了第二遍:“游焕?”
“啊?”他抬头,“哦……来了。”
FIS首战打得不错,新阵容磨合时间短,但节奏感比预期强。游焕指挥节奏时田瑞文很配合,中期团战里,他们打了一波漂亮的四包二,正面逼出对手两个闪现。
回到休息室。
陈思源笑着拍他肩:“还行啊你,今天状态真不赖。”
他点点头,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不自觉打开了直播。
阮见木今天也在。他坐在最边上,围巾还没摘下,神色看上去不太对——眼尾发红,脸色发白,挺直着腰板,偶尔咳两声,像是强撑着。
游焕什么都没说,点开了地图,场馆离市区太远,周围没有药店,叫了个跑腿,二十的药要花二百的跑腿费,游焕撇了撇嘴,怪贵的,于是又加了几颗清凉糖。
正式比赛结束没多久,群访结束,下路双人组被留下来采访,他跑到场馆外拿了药。
回到场馆,他没找阮见木,而是把药袋塞进熟识的工作人员手里:“麻烦帮我转交给阮见木的助理。”
那人接过,看他神色认真,打趣道:“你跟阮老师私交不错啊?”
游焕语气很平:“他今天状态不好,可能感冒了。”
晚上,游焕回到基地,刚洗完澡,就听到手机震了一下。
是阮见木。
“我有药的”——阮见木
下一条。
“就普通感冒应该过两天就好了”——阮见木
隔了几秒,又发。
“谢谢你的药”——阮见木
文字像是掐着点分开发的,每一句都带点儿别扭。没有语气助词,没有表情包,但游焕能脑补出他打字时微微蹙眉、嘴角抿直的样子。
他靠在床头,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回了两个字:
“小事”——游焕
停顿,又补了一句。
“喝药前记得看说明”——游焕
还是想问。
“你躲我是因为感冒吗”——游焕
阮见木回:“被传染不好”——阮见木
“我没那么脆弱”——游焕
屋外天色已黑,街灯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地板上,模糊地像训练室地面上的光斑。
他想起赛前看到那人绕路而去的背影,和赛中一眼扫到的红眼圈。
原来不是故意走开的。
是怕影响他。
他没再回消息。
但一整晚,心里都有种说不清的柔软与悸动。
不是某种确定的感情,却比单纯的朋友更轻些,也更沉些。
像一枚没完全落地的硬币,在胸口晃了一下,发出一点不明显但无法忽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