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越心里双手合十祈祷着,现在天已黑了,千万不要有什么下大雨让他回不去的狗血情节。
他有些焦灼地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如坐针毡,在江行问的时候只说:“没事没事。”
虽然嘴上说的没事,手却诚实的抹去额角沁的汗水,江行看够了热闹,难掩笑意,主动道:“好了,你回去吧。”
顾岑越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他就知道,他这位老板真的是个好人!
他压下心中的雀跃,故作矜持,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老板,我今天有空,但是拿了工资还没干活,等我为您整理一下家务。”
没等江行发话,顾岑越就自顾自动起来,这才发现在这个别墅里找活干有多么困难。
太整齐了!整齐的他都没空发挥。
顾岑越只能又将本来就整齐的地方又整理了一遍。
他一路到了楼上,江行就在下面坐着,刚踏上二楼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
顾岑越三下两下跑下楼,来到江行面前:“……江老板,刚才忘了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不能去的房间啊,我忘了问你。”
江行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有不能去的房间?”
他一噎,而后道:“就是那种,里面都是你的白月光的照片啊,各种和他相关的东西的房间什么的。”
江行:“……没有。”
他那些东西,都随身携带,都在手机里,放在家就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像这样被发现。
顾岑越问出来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傻,他小说看多了,猛然遇见一个真的霸总,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按小说里对霸总的了解去试探江行的喜怒。
不过显然,江行是一个脾气很好的霸总,和他在小说里看的都不一样。
整理着才突然想起来,他就该在江行说出口让他回家的时候当机立断,立马回家去。
这种事情,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有意外发生。
像他这样磨磨唧唧的,绝对不能行啊,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三章。
顾岑越环顾一周,发现确实没什么要整理的家务,一秒都不敢再耽搁。
却发现一到门口,雨就像是和他作对一般,哗啦啦下着,他几乎门都出不去。
顾岑越:“……”
他就知道,他在江行家墨迹多长时间都行,一旦想要赶快离开,这老天就非要和他对着干。
上班的时候准没事,一下班所有状况都来了。
顾岑越垂眸,退后几步,后背却撞上一片宽阔的胸膛,江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声音几乎是从他头顶上传来:“怎么了。”
他愣着没立马起身,怀疑江行是故意问的,垂头丧气道:“下雨了,出不去。”
江行声音有些哑:“那就,叫个车……”
对啊,还可以叫车!
顾岑越这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和江行分开:“对啊,我还可以叫车!”
他简直想要一巴掌拍死自己,什么脑子。
顾岑越正要拿手机叫车,却见江行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挡在手机前,沉声道:“我送你回去,外面天气不好,身为老板,我应该对自己员工的安全负责,我送你回去。”
江行的话太过理所当然,顾岑越没有理由反驳,只能梦游般看着对方给他撑伞,一齐走入雨中。
雨珠缀成线,狠狠砸在黑色伞面上,又砸在江行的右肩。
顾岑越依旧在梦游,心道他怎么运气这么好,碰上了这么好心的老板,完全没有发现对方那把偏向他的伞。
直到坐上车,车子驶入雨中,驶入密集的街道,顾岑越才能正常思考。
不对,他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因为自己太倒霉,他都尽量出门步行,虽然容易被不知名东西砸到烫到绊到,也容易被各种大小车辆撞到,一身伤但好歹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不会出车祸,危害社会。
他一坐车出门就一定会发生车祸,被车撞到,今天被金南送来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就说明发生意外你会是现在了。
顾岑越期期艾艾道:“……江……江老板,要不你把我送到这里就好了,我走回去?”
正好是红灯,江行刹车,侧头看向顾岑越:“给我一个理由。”
顾岑越:“……”
什么理由,总不能说他倒霉体质要发作了,再跟他待下去,两个人都会受伤。
顾岑越:“我,我不想麻烦你。”
江行道:“我都带着你出的家门了,自然要把你送回去才行。”
顾岑越想了半天,勉强道:“可是……”
江行:“绿灯亮了,不用可是了,走吧,再开一会儿就到了。”
车子游龙一般在街上穿梭,每有一辆车从他们旁边经过,他的心就漏跳一拍,简直心惊胆战。
他劝不动江行,也不能直接跳车,自己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他今天运气这么好,万一他预料的那些事根本不会出现呢……
不过也怪,江行除了那一次的红灯,几乎遇到的都是绿灯,很快就把他送回了家。
顾岑越下车的时候脚都是飘着的,不可置信的看了这个车一眼又一眼。
看着那个车标,他最终得出最科学的结论,江行开的车是豪车,如果撞到是需要赔很多钱的!
所以过往的车辆都自动和他保持了距离,不想和他靠太近,就算有急事,也是远远的绕过去。
顾岑越:“……”
太不可思议了,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
他决定了,他除了要攒钱还债之外,还要攒钱买一辆豪车!
这样就算他再倒霉,大家看到他的车就会自动和他保持距离的,他就可以安心的开车出门,不用天天走路了!
顾岑越高兴的太明显,江行撑着伞,疑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心?”
对上江行的目光,顾岑越打着哈哈道:“江老板,我平安回家,太高兴了哈哈哈”
江行:“???”
回个家而已,难道在他家很委屈吗?
江行琢磨着,他好像没让顾岑越干什么活,也没亏待他。
难道是和他一起洗碗的时候,还是他临走前做的家务,让他不高兴,不想待在他家。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说他一个人太孤独,缺人陪着了,干嘛说缺一个助理。
虽然说他知道,他这么说对方一定不会相信。
顾岑越住的出租屋是很多人挤在一起的,都在一个两层院子里,每层都有几个屋子让人住,屋内比较狭小,所以屋外的公共空间就成了争抢的地方,外面堆满了的东西。
屋子里确实空间不大,他也试着在外面放过东西,东西不大,就是试一试。
但是结果却在他意料之内……他前脚刚放过去,后脚一出门就丢了。
后来他也就没在外面放过东西。
不过这两层小院子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还挂了很多的东西。
每次他过去的时候,都小心提防,生怕上面又砸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本意是让江行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可以自己回去。
但是一方面他没拿伞,另一方面江行根本就不同意,他依旧觉得他送到院口了,就应该把他送回去家门口。
快到那个熟悉又危险的地方的时候,顾岑越突然扯住江行的衣角,在对方回头的时候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把身子往下压。
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湿透的肩头,顾岑越投去震惊的一眼,江行却没什么反应。
事实上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话的,但顾岑越现在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保持着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姿势慢慢向前走着。
江行也不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一切全听他的。
顾岑越早就试过,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不能想着快点过去就没事了,过去的越快,掉下的东西越多,而且砸到他的概率越大,爆头率越高。
旁边的邻居全都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看着他们,顾岑越不在乎。
只是……他扭头看向江行,却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的那张俊脸。
顾岑越好像能从他那张冷脸中看出什么了,他知道,他不在意。
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顾岑越心道这就是霸总的格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感受着掌心的濡湿,顾岑越心里不知哪里堵了一块,他觉得,江行这样的人,凡事都让着别人,默默付出的人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很辛苦。
爸妈走前,他一直是万事不忧的小少爷,成长也称得上是顺风顺水,性格也嚣张跋扈,霸道的很,结交的也都是那种狐朋狗友。
当时的他,如果遇到江行这样的人,一定会觉得对方特别傻,不能和他做朋友,会被他带傻。
被生活毒打了十年之后,他才知道其中的万般无奈与迫不得已。
自己的教养和骨气,在父母去世之后,在自己突然变得倒霉之后,让他为别人考虑,也让他懂得了很多。
以隐忍作为生命底色,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成功。
只是他是被迫的,但江行,应当时本来如此。
顾岑越胡思乱想着,就已经到了门口。
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一路,什么也没掉出来,什么也没砸到他闷。
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
但也就意味着,他需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怎么解释啊!
顾岑越悻悻把江行放开,对上江行不辨神色的,黑漆漆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