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神态极淡,并不认这声姐姐。
顾绾看起来纯真良善,但让顾辞在娶亲那日迟迟不迎娶,肯定与她有关,此女绝非善茬。
奔月替沈春芜感到恼怒,驳斥道:“买东西总得分个先来后到,这东西是我们夫人先看上的,自然就归夫人。”
见沈春芜与顾绾都相中了同一匹雪缎,伙计有一丝踯躅。当下又听顾绾主动开口道:“沈姐姐素来大度仁善,总不会因一匹雪缎同我相争的,你说是不是呀,顾郎?”
顾辞注视着沈春芜的面庞,一时有些失神,又因顾绾暗中捏了他的胳膊,他不得不回神:“婉儿就是这般的性子,春芜,你莫要与她相争。”
原本一匹雪缎,不必让沈春芜大动干戈,但面对顾绾的阴阳怪气和顾辞的责咎,她偏偏不欲相让了。
与其解决女人,她习惯先去解决男人。
沈春芜缓缓朝着顾辞走近,她步履温缓,仪容姝美,无人觉得她会有眼疾,却也没来由给顾辞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顾学士,面对面跟我站着,就以为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
顾辞一听,脸色一僵。
他是从六品的文官,而她是超品王妃,他的确不能教她做事。
他转首对顾绾道:“这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是一匹雪缎罢了。”
顾绾更是气得指甲掐入掌腹里,沈春芜根本视她如空气,没有搭理她。如今顾辞也动摇了。
顾绾咬了咬唇,不着痕迹剜了沈春芜一眼,忽地道: “沈姐姐既然是来为王爷选绸缎,那怎的不见王爷陪同,莫非,是沈姐姐与王爷感情不睦?”
一语掀起千层浪。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奔月不悦。
奔月是练武之人,气势凛冽,拔刀之时,顾绾吓得直往顾辞身后躲藏:“顾郎,沈姐姐身边的人怎的如此粗鄙,动辄打打杀杀的。”
顾绾这动静可闹得不轻,引得三层所有挑选绸缎的宾客,纷纷看了过来。
在外人看来,她沈春芜反倒成了不讲理的一方了。
沈春芜淡笑道:“我同王爷琴瑟和鸣,不用旁人费心。王爷官务繁多,我又怎好为一小事忧烦于他。”
“毕竟,我又不是顾姑娘。”
顾绾听得心梗,脸色泛白。沈春芜是在暗讽她对顾辞死缠烂打,还捞不着半点名分。
顾绾心火旺盛,道:“纵使再忙也好,抽点空陪沈姐姐挑选布料的时间总该有罢?还有,这朱门子弟近来举办了不少聚会,都没见王爷带沈姐姐出席过呢。我可真替沈姐姐担忧。”
周遭隐隐有了好奇又不怀好意的论议声。
沈春芜心下一沉,正斟酌着如何圆话。
“夫人!”倏忽之间,一道声音闯了近来。
是李理的声音。
接着,传了奔月兴奋喜悦的声音:“殿下,您来了!”
沈春芜心微微漏跳一拍,微微偏眸。
眼前渐渐有一片伟岸修长的黑影覆盖近前,她的鼻腔间浸满了月桂梅香。
在满堂死寂之中,盛轼走近了她。
她腰间横来一只劲韧匀实的大臂,盛轼收力,将她往她的方向一带。
“夫人,何事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