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姐。”略显耳熟的清朗男声传进来。
“小正义,快来快来,快进来。”毕凤略显兴奋地招呼来人进门。
柳予安自觉毕凤是要跟熟人叙旧了,转身道别。
“柳予安?”男声原本兴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惊讶。
“要,要衙尉?”柳予安看向来人,面色淡淡的脸上添了许笑意。
“啊,你怎么也在这?是来毕姐这买东西吗?毕姐这没适合你的,都是些外来货品,中看不中用。”要衙尉含笑一顿说。
“哎哎哎,小正义,我这老板还在跟前呢,你这是拆我台呢。”毕凤丝毫无愠,二人茶余饭后消遣似地你来我往调笑。
“毕姐,你就说你这铺子一天能卖几钱。”
柳予安借着要衙卫的话头看了看门可罗雀的四周,嗯,此言不虚。
“美人儿,你可别听小正义这瞎说,毕姐我这铺子开得是情怀,跟钱财无关。”毕凤随口应着,不怀好意地笑望着口中的小正义。
“毕姐,你一口一句美人儿,可别吓着人家。”要衙尉笑着跟毕凤逗了两句嘴。
“怎地,这就吃味上了?吃小美人儿的醋了啊。”毕凤向前揽住要衙尉胳膊,“姐姐我最疼的还是我家小正义。”
要衙尉扶额无奈气笑:“毕姐,别整我了。”
“切,让你嘴贫。”毕凤松开了胳膊,双手拍了拍。
“是啊,姜还是老的辣,我小子自愧不如。”要衙尉说完侧身一躲,胳膊完美避开毕凤的巴掌。
“你……”毕凤气笑。
柳予安无心眼看眼前二人,生怕陷入什么伦理大戏,微微抱拳作揖道:“毕姐,要衙尉,我先回了。”
“柳予安,别叫我要衙尉,多难听啊。”要衙尉上前一挡,高大的身躯遮了柳予安去路。
“叫我名字就行,我叫要星晨。”要衙尉咧嘴一下,洒脱中透出些老实来。
“要星晨。”柳予安喃喃说出来。好听。
不过,不应该是要正义吗?柳予安疑惑。
“要正义是我爹,小正义也就毕姐这么叫,你可别学他。”要星晨恰逢其时地解释了柳予安的疑惑。
“好啦小正义,我不逗他了。”毕凤推了把椅子,“先坐吧,商议下明日的时间。”
要星晨给柳予安让了让去路,清朗含笑道:“柳予安,你们以后如果有甚难处,找我就行哈。”而后坐到毕凤推过来的椅子上,招了招手。
毕凤也招手示意:“那,小美人儿,后日见哦。”
柳予安如释重负地躲着“小美人儿”的称呼落荒而逃,扣上草帽便一鼓作气地直奔大柿子树村。
两日后一大早,肩负一家人希望的柳予安如约到了凤祥阁门口。
原本铺子门口显眼的一排红辣椒位置已被几盆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取而代之。
柳予安并未过心辣椒该摆放在哪,闷头走了进去。
洗发水的售卖结果令人喜出望外。
凤祥阁二层楼台上,二人桌前对坐。
“美人儿…”毕凤刚要开口。
“毕,毕姐,叫我柳予安吧。”柳予安实属无福消受美人儿的称呼。
“啧。”毕凤秀眉一挑,并不应这个称呼。而后笑吟吟地开始说道。
“洗发水我用了,属实是好。”毕凤开始磕起瓜子,推了一盘到柳予安跟前。“这比我先前用的好几两的都好。”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知道你不想一锤子买卖。姐姐我也想来笔大的。”
“方子你卖我,我自己找人做,往后五年安平县卖出的每一罐,净利抽一成给你。”毕凤看似云淡风轻地提出来这个方式。
柳予安对于做生意实属一窍不通,大约摸了一下,估算着毕宁振给的一年能靠这方子净收三两得卖多少罐。
毕凤见柳予安默不作声,继而补充道:“抽一成很多了,你找不到比姐姐我这合适铺子。我这人员,运输,保存之类都是成本,给你的可是纯利。”
柳予安大概也清楚,什么时代,实业都不容易。但讲价是人的本性,不管你是否精于算计,总笔在既定的出价上还上那么一笔。
“毕姐,能卖的量不好说。”毕竟这铺子卖的外来稀罕物多,跟洗发水的也就香胰子,还不知每年售量。
“十年吧。”柳予安大气不喘地为嗷嗷待哺的宁家谋福利。“我家全是老弱妇孺,目前没收入来源,我得给孩子们多个保证。”
物美价廉的日常用品,怎么也能卖出去吧,柳予安内心惴惴不安地安慰自己。
毕凤被噗嗤一下逗笑了,喝了口茶水:“小美人儿,我还以为你这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真是不在乎这身外之物呢。”
“毕姐……”我不是傻。
“十年太长,就五年。但是,”毕凤强调了一下转折。“但是我给你每年保底五两。”
相当于一个方子至少卖了二十五两。柳予安心想道。这比直接卖方子能高出近五倍。
“怎么样,姐姐这可是很有诚意了。”毕凤不再嗑瓜子,擦了下手,抽出来早就拟好的契约,去到一旁高柜上拿了笔墨。“签了就去证人那过个证。”
柳予安思考时总是面无表情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毕凤眼里看去误以为对此约定内容不满,她收起商人的精明眼神,带上了慵懒的语调:“予安,小美人儿,姐姐我都为你的石榴裙折了腰了,这买卖要是换了别人,我可铁定是不愿的。”
“如果美人儿还嫌少,不如卖身吧,姐姐买了你……”毕凤又拧上了这股无赖劲。
“毕姐,我签。”
毕凤意料之中地挑了下秀眉,啧地笑了一声:“乖~”
柳予安在签约人处写了自己姓名,受益人处填上了宁简。契约一式三份,买卖双方及见证人处各执一份。
契约五年,每年年底分发。
柳予安对于抽的成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铺子中……嗯……只盼保底的那份。
契约不出半个时辰便过了证。天还未到晌午。
毕凤眉眼一弯,似是又冒出了什么念头:“美人儿,你要不要来我这做活。”
“你不是说没收入来源吗,来我这啊。我这铺子就小这一人,之前的伙计去隔壁县入赘了。”
“我一年也就回来待个三五天,来新货的时候小这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毕凤强调道。
柳予安实属摸不清毕凤的用意,又觉这个邀请似乎也不错。
“听小正义说你住得远,这样,每日你来四个时辰,午时和小这一样,管一顿饭。”
“每十日轮休一次,每月工钱三钱。这个得说明白,你的工钱比小这低一钱,不是姐姐偏心,他每日五个时辰。”
毕凤功成身退:“姐姐今日下午便走,用工合同我让小这做好,你想好的话明日便开始来。”
柳予安顶着日头回了大柿子树村的“家”。正赶上晌午饭,饭桌上说了洗发水的保底五两,让宁振大松一口气。接着又讲出在凤祥阁做工的意外之喜。
几日前随着众人疲于奔命的柳予安,随着黄土“家”带来的安全感,变得有了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