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嗡嗡嗡……”千代靠在闺蜜肩膀上对着由黑皮罚球的球场发呆，忽然被震了一下。

千代点点闺蜜肩膀：“你电话，接啊。”

闺蜜解开毛大衣，在毛大衣里面的对襟毛衣口袋里找，又翻裤子口袋，找不到后再找大衣口袋，千代已经从她的小皮包里找到手机了：“你怎么老穿这么多口袋的衣服。”

闺蜜拿过手机，一只手捂着耳朵接电话，好在现在在罚球，在进球前球场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但是还是很嘈杂，闺蜜费劲儿半天打完电话，顺手把手机放到大衣里面不知道哪个衣服的口袋里，单手系上大衣扣子，问千代：“我舅舅舅妈喊我过去……他们买了什么球场的小零食，自己吃不完让我去吃。”

千代从未听绘心说过要在bluelock球场卖小零食，仔细想起大商场的横幅和品牌店的广告，觉得这绝对是足协的投资。她反正对球场上的黑皮和寡妇爱情故事没兴趣，就跟着闺蜜过去拿那什么小零食。

她们离闺蜜舅舅舅妈不远，刚走到目的地拿上零食，黑皮就射进门了。

“u-2013号士道龙圣！以激动人心的一球扳平比分！！！”解说激动地高喊，千代耳朵一缩，这时身边的观众忽然挺尸一样爬起来一大片，举旗子的举旗子，吹口哨的吹口哨，喊口号的喊口号，很是一片沸沸扬扬，把黑皮哄地和个吃了猫薄荷的猫一样，陶醉得厉害。

这才想起来既然是系师冴的父母，他们的位置肯定是在u-20粉丝这里，u-20上半场吃瘪，下半场刚开场就扳回一局，自然气势高昂，恨不得把那个黑皮举起来。

千代她们暂时没办法穿过躁动的人群回去，只能两人一手爆米花一手可乐先留在这里。

闺蜜空出一只耳朵一张嘴陪她舅妈说话，大屏幕上黑皮乐呵得要升天，嘴里高兴地说什么：“内啡肽激增！啊！去了去了！！咻咻！”

千代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但是黑皮这好像随时要在球场上抓个球框野合的模样还是把千代吓得头皮发麻。

她咋就没带闺蜜给她的耳塞，这色皮有没有考虑过未成年观众啊！

这时，屏幕自然地切给了进球的第二大功臣，闺蜜她大表哥，大表哥进了球也好像死了老公，听见色皮那话，千代以为大表哥就算不说他不知廉耻也要翻个寡妇的白眼。

舅妈拍了拍闺蜜：“惠子，又到小冴的镜头了！快看！”

千代看见舅妈高兴的样子好像获得了什么底气，大表哥，你爸爸妈妈都在这里看你和你弟弟踢球，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对吗？

大表哥确实表现出了嫌弃，但是不是千代想的那种嫌弃。

“只不过是追平了而已，”大表哥垮着那张无表情的脸，像个历尽千帆的特殊行业员工看无趣的客人，“你是早泄恶魔吗？”

千代看闺蜜，闺蜜无表情，在一口一口吃舅妈喂她的小糖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给个反应啊！你聋了吗！惠子！

“啊，”闺蜜好像感受到千代的注视，“舅妈，表哥老是这样爱开玩笑呢。”

不是啊！这算什么开玩笑！难道一定要你大表哥抓着色皮的吊说，你吊不行啊，这样才算乱来吗！！

舅妈拿出又一个糖豆，温和地给颤抖着的千代说：“来，小千代也吃一个，啊——”

千代痛苦地吃了，舅妈这才说：“确实啊，小冴和喜欢的孩子就会这样开玩笑呢，真是的，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是这样调皮！”

闺蜜漠然地应和：“是啊，表哥真是个……咳，有趣的男人。”

喂！你刚刚是不是把到嘴边的傻逼咽下去了！

屏幕上色皮被大表哥彻底吸引了，高兴地围着大表哥绕：“不错呢！下睫毛哥哥！我很中意~一会儿交换一下line吧！”

已经是在明目张胆地搭讪了！！

闺蜜依旧波澜不惊：“哇，表哥真是有魅力呢！”

大表哥和闺蜜一个模样地冷漠，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对色皮的搭讪勉强被提起一点兴趣一样：“你要是能上演帽子戏法我就考虑一下。”

色皮像个被隔壁寡妇大姐姐……大哥哥诱惑的热血高中少年——等等，这个色皮好像就是原bluelock选手，确实就是个中二高中少年啊！

色皮积极地答应大表哥：“确定？那就我们约好了！”

千代再看闺蜜，闺蜜挂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诶呀诶啊，和新朋友这样要好，小表哥又要自己生闷气了。”

舅舅笑着也插进来：“小凛已经成熟好多啦，不会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要惠子离开哥哥了。”

舅妈兴致勃勃：“就是啊，小时候小凛大哭着不让惠子吃哥哥买的棒冰的样子真是傻得可爱啊！”

闺蜜勾起一边嘴角：“就是啊，小表哥现在已经可以离开哥哥超过半年了，真是进步显著啊！”

不是……你们真的是狗都嫌的血缘亲人吗？尤其是你惠子，你其实看你小表哥非常不爽吧我说你！

千代不由得怀疑闺蜜刚刚和她哥套近乎，拐弯抹角说狗都嫌好话，其实是为了看狗都嫌再为了爱死去活来，她好在旁边看笑话。

【四十四】

bluelock换人了，一个是长发美男腿有些跑不动，一个是应付和大表哥合作良好的色皮。

换上了紫毛和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软绵绵的小白羊。

u-20观众席这边的屏幕不怎么播bluelock那边的事，千代只能远远看紫毛和白毛不知道说什么，应该只是赛前的加油。

真难得，看见紫毛和白毛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紫毛究竟怎样挣扎，内省，劝服，和她哥怎么交流……那绝对不是好的体验，为了一个男的改变自己。

千代指紫毛，和闺蜜小声说：“你觉得紫毛现在怎么回事？”

闺蜜眨眨眼：“没被白毛忽悠瘸，但是自己已经找到方向了，陪伴一个人的形式不止爱情……他这事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是非得失，都在他自己怎么想。”

千代再问闺蜜：“他真的爱白毛吗？白毛真的爱他吗？”

闺蜜随手吃了一嘴爆米花，抬手点她的前额：“傻吗你？你当时烧你哥情书的时候，我问你假如在这情书里有你哥的正缘，你怎么办，你是怎么说的？”

千代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她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去她哥教室拿情书，骗她哥同学她是帮做社团活动的哥哥先把东西带回家，其实是拿情书偷偷去天台烧掉，闺蜜给她放哨。

那时候她说：“正缘个鬼，就算是正缘我也是那狗homo该有的一劫，连我都打不过算什么正缘！”

闺蜜说：“但是所有的爱都是混乱的，脆弱的，脆弱的爱被你的一烧，就再也没有出现的机会了。”

“那这也不是正缘了，不能在命运洪流中坚定地选择我哥的爱，我绝不认可。”

球开场了，四周又嘈杂起来，闺蜜没有走回自己座位的意思，拉着千代一起蹲在舅妈的脚下，方便她小声抱着千代头说话：“让他们的爱随便飞行吧，爱是来自他们心里的，我们不能掐断爱，所以让时间来看吧，真正的爱它不会在命运之中消亡。”

千代无奈道：“你怎么又和年轻时候一样痴迷于爱的真善美了？”

闺蜜更无奈：“这也不是真善美啊，就是让爱自由大逃杀，总之最后哪个爱到了我面前，那就是最后的赢家，我管它多么肮脏多么扭曲，它赢到了最后那就是真爱。”

“行吧……丛林法则，你行的。”

两人像穿着大衣的仓鼠一样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把爆米花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也不关心球场爱恨恢恢了。

千代还是没戴耳塞，顺耳在听解说员解说，球场上是很正常的，随便吧，这个因为爱死去活来的世界——

“受孕吧——！！”一声激动的大喊。

千代正吃爆米花，闻言差点把爆米花从鼻子里喷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猛烈地拍也因为这野性的呼喊发呆的闺蜜，闺蜜赶紧给她灌可乐，千代这才把那要命的爆米花咽下去。

“什么？什么？啊？什么？”千代缓过劲儿就打闺蜜，闺蜜也没反应过来，和她两脸懵逼。

解说员炸了，声音都发抖：“士道龙圣！不得了……不得了！超……级，超级！！远距离倒勾球……u-20日本代表迎来逆转！！”

千代从舅妈脚底下爬起来，闺蜜也塞了满嘴爆米花支着她往球场上张望，只见那个语出惊人的色皮进球后就越过来庆祝的u-20其他队员，冲刺到大表哥身边，大表哥像个在路上无辜走的路人忽然被狗撞了一下，被他跳起来狠狠抱住：“我决定了！系师冴！！和你在一起就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色皮深吸一口气，大喊：“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踢球！”

表……表白？

千代不由自主看闺蜜，闺蜜已经努力揉自己的脸，把表情调到和舅舅舅妈一个频道，一脸善意满满的欣慰和喜气洋洋：“表哥魅力真大啊！”

这话你说两次了！你是不是除了这个你就没词了……好吧，对着这种场面能说出这样的强行正经的话闺蜜也不容易。

没等舅妈附和，大表哥就眉头一皱，少见地不高兴起来，把那色皮掀翻在地，千代以为他要说什么，不要乱碰我我很贵的，什么的。

哪想到大表哥很讲道理，像个讲道理的寡妇一样教训色皮：“说了叫你上演帽子戏法了吧？在那之前别碰我，发情恶魔吗你是？”

不要给自己标价啊！！大寡妇！！！

闺蜜狠狠地又揉了几下自己的脸，把不该有的表情都揉下去，才努力端正表情，说出正常的话：“交到咳咳……好朋友了呢，表哥。”

你是不是想说好炮||友？不要在你舅舅舅妈那里伪装自己了啊！和我一起吐槽吧！求求你了！这样真的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想歪了一样！

色皮马上理解了大寡妇的价格：“嘿嘿，OK~~那我要是再进10个球的话，就和我同居吧！”

千代：……妈的，都合租了，我就不信你还能给你大表哥挽尊！

闺蜜深吸一口气，又深吸，脸上露出笑容，又搓自己的脸。

我就知道你没词了……这还能洗？不会吧，这你还能洗？

舅妈在后面用温柔的嗓音吐出一句话。

“啊，要合租的话，小冴在这边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租房，一会儿得问问经纪人先生啊！”

闺蜜狠狠掐了自己脸一把，自然地附和：“应该是有的，表哥好像上个月就回来这里了。”

淦啊，你们是真的觉得！他们是要正常的，正当的，和谐的，合租吗？

千代双手抱头，猛地又蜷缩回舅妈脚下，闺蜜赶紧蹲下去拉她：“咳咳……怎么了怎么了，千代你不舒服吗？”

千代捂着脸，呜呜地哭：“没事……就是我思想太污垢了，我和你们比起来，我太脏了呜呜呜……”

闺蜜苦着脸摸她脑袋：“傻孩子，傻孩子啊！”

两人对视一眼，看场上那有勃勃生机的色皮和带牌接客的大寡妇，再看善良地微笑的舅妈舅舅。

“走吧，”闺蜜抓着千代的手臂，坚定地说，“回到我们原来的位置吧。”

千代点点头，两人飞一样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