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门口。
宇智波神奈耷拉着眼皮子,转动了一下脑袋,活脱脱就是一条粘在锅底不想动弹的咸鱼。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钟,三秒钟过后,千手扉间开口,“大哥让我叫你出来吃早饭。”
两个人又对视了三秒钟,宇智波神奈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耷拉着眼皮,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口,“哦。”
“……”
◆◆◆◆◆
早上弄出来的动静太明显,很容易被察觉到,尤其这座宅邸里住着的几个人都是当世少有的强者。
被霜花裹住的枝条像是垂下的丝绦,薄薄的一层阳光裹在雾凇表情,仿佛涂上了蜂蜜的年糕。
午间休息时间,屋檐下的长廊铺开了长长的卷轴,宇智波神奈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抓着笔在空白的地方写写画画。
宇智波斑跨过门槛,入眼就是那半截子写满了字迹的卷轴。
最后一笔落下,宇智波神奈手里动作随之停住,卷轴“哗啦”一声被收卷起来,反手就被扔到了宇智波斑手里。
宇智波斑目光在手里的卷轴停留了须臾,“这是……”
“一点点有关阴阳遁研究心得。”宇智波神奈说。
宇智波斑的目光动了动,面无表情地把卷轴塞进了袖子里,“早上是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宇智波神奈托着腮,眼底浮动着少见的阴郁。
人都会有不高兴的时候,宇智波神奈也不例外。
宇智波斑顿了顿。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脑袋。
片刻之后,青年走到宇智波神奈面前,蹲下身,托着她的腰肢把人举了起来,小姑娘的腰肢纤细,两只手不用就能拢起来,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掂了两下。
“轻了。”宇智波斑轻声开口。
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天知道他总想着有那么一天能这样抱起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不会面露惊恐地哇哇大哭起来。
他没有孩子,过去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敢亲近他。
这是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与他血脉相连、与他的弟弟血脉相连的孩子。
年少的时候父亲宇智波田岛族务繁忙,无暇顾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战国时代的孩子普遍心智早熟,宇智波斑一手带大了宇智波泉奈。
但那总归不一样,宇智波泉奈的心智在各种方面甚至比宇智波斑还要早熟,更多的时候,被体恤的那一方是宇智波斑。
两个彼此扶持的兄弟,本能地会为对方考虑,努力避免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产生过多的焦虑和担忧,因此宇智波斑鲜少有需要哄弟弟的时候。
小孩子总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就需要哄。
经由「灵视」共鸣得来的记忆里,教「宇智波斑」哄孩子的还是「千手柱间」。
——小孩子最喜欢举高高。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悬空的脚尖,鼓了鼓腮帮子,认真地说:“这不能怪我。”
她可是励志要长到一米八的女人。
这不长肉就算了,连个子也长得慢,眼瞧着青春期的千手拓真个子窜得飞快,大有超出一米八的架势,她只能在心里留下羡慕的泪水。
宇智波斑又掂了两下手里的孩子,“那就是「宇智波斑」不会带孩子。”
宇智波斑diss「宇智波斑」,宇智波神奈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现在心情好些了?”宇智波斑眯了眯眼睛。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脚尖。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宇智波斑抬了抬眼皮,“就算你的实际年龄超过一千岁。”
“那我也还是个一千岁的宝宝。”宇智波神奈哼哼两声。
宇智波斑抬了抬眉头。
阳光穿过枝梢落到了青年乌黑的发顶上,翘起的发梢像是缀挂上了碎金。
她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被人抱起来,视角高出许多,天空瓦蓝澄澈,洁白的流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有点羡慕那家伙了。”宇智波斑轻声开口。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就算实际年龄比他大一千岁也不在乎。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脑袋,乌黑的发丝顺着肩关滑落到胸前,“找个时间去火之寺。”
宇智波斑抬眼,两双乌黑的猫眼视线对上,前者透着好奇。
宇智波神奈笑得眉眼弯弯,“我在那里待过一小段时间,和寺庙里的住持聊得不错。”
宇智波斑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有点不明白一个小姑娘跟一个老秃头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还是应下了,“我会去看看的。”
宇智波神奈眯起了猫儿似的眼睛,神情惬意懒散,活似一只随时都能打起盹来的猫咪。
◆◆◆◆◆
问到尾兽的时候,宇智波神奈的回答得非常随意,答案突破了千手扉间的认知。
宇智波神奈叼着柿饼,回答得含糊不清,“又旅和牛鬼啊,随便找个山头放了。”
千手扉间:“……”
顶着白毛一言难尽的表情,宇智波神奈舔掉了嘴角的糖霜,“我很强,我不需要他们的力量。”
这样的回答倒是没有让千手扉间产生太大的意外。
“比起你们人类,尾兽可要单纯多了。”宇智波神奈托着腮,手臂撑在大腿上,坐姿豪迈得不像个女人。
“……你们人类?”千手扉间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异,狐疑地看着小丫头。
“啊。”宇智波神奈从手边的托盘里捞起来一个柿饼,张嘴咬掉一半,“我觉得我应该是做不成人了。”
哪有人类能活了一千年不死的?
天元也好,羂索也好,麻仓叶王和她也罢,可能早就做不成人了。
千手扉间想了老半天都没有想清楚这句话里的意思,但他清楚了一件事情,二尾和八尾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不是宇智波神奈这人不会撒谎,而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懒得撒谎,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要把事实说到什么程度,那就是她自己把控的事情了,至于听的人怎么理解,那也是对方自己的事情了。
宇智波神奈也好,尾兽也好,彼此的情感无法互通,也就无法做到真正的理解。
他无法完全理解宇智波神奈,就像他无法完全理解尾兽为什么会偷偷跑进木叶,还钻进了宇智波神奈的被子里被宇智波斑揪着尾巴拖出来。
“信我,我是狗派。”宇智波神奈同两条尾巴的尾兽排排坐在一起,表情认真严肃。
二尾又旅一甩尾巴,“猫怎么了你?”
“猫太难伺候了。”宇智波神奈稳如老狗。
而且同一个屋檐底下,只能有一只猫。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尾兽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的宇智波斑嘴角抽了抽,恰好千手柱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猫又当场炸了毛,扑上去就要挠死他,半路被宇智波斑揪住后颈皮拖了回去。
“喵嗷——”炸毛的又旅挥舞爪子,叫声凄厉尖锐,“让我挠死他!”
千手柱间忍不住凑上前瞅瞅,差点被又旅的爪子挠到,又往后退了一点,“二尾?”
“查克拉压缩过后的二尾。”宇智波神奈拽了拽猫猫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啊。”千手柱间摸了摸下巴。
压缩过后的查克拉能改变面积和大小,尾兽是查克拉的聚合体,那么被压缩过之后,改变了身体大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千手柱间想要伸手摸猫的肉垫,却差点被挠花脸,心有余悸,“好凶啊。”
“喵嗷——”炸毛的猫在宇智波斑手里挣扎,“有你凶吗?!”
九尾栽在宇智波斑手里就算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尾可是栽在这混球手里的,搁这装什么傻白甜?!
“别闹了。”宇智波神奈反手把又旅从宇智波斑手里顺过来,“再闹我就拿小黄瓜吓唬你。”
“谁会怕那东西?!”又旅瞪眼,气呼呼地开口,“我又不是真正的猫!”
宇智波斑:“……”
千手柱间:“……”
小黄瓜啊,记住了。
“牛鬼呢?”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
又旅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被提醒过后才想起来,心虚地咂咂嘴,“那家伙行动太慢了,跟丢了。”
“原来不是怕我吃了他啊。”宇智波神奈侧目。
“想吃尾兽,你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又旅的表情一言难尽。
“雪花牛肉和章鱼烧都齐活了,谁不想吃。”宇智波神奈说。
宇智波斑:“……”
千手柱间:“……”
连尾兽都不放过,这丫头比六道仙人还能耐。
宇智波神奈甩手就把猫扔了出去,脱手的猫发出格外刺耳的“喵嗷”一声,摔进了厚实的臂弯里,看清楚臂弯主人的那一刻,抬爪就把对方的脸抓花了。
“嘶——”先得罪人家的千手柱间吃痛地抽气,“别闹了别闹了,你叫又旅是吧……”
“别叫我的名字!”猫猫尖叫jpg.
宇智波斑:“……”
宇智波神奈披了件外衣就跟宇智波斑出门了,留下千手柱间一个人独自面对暴躁的又旅。
千手柱间捕获八尾的地方是在沿海一带,生活在海里的八尾行动很灵活,但到了陆地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找到牛鬼的时候是在木叶街边的章鱼小丸子店铺的角落里,和又旅说的一样,牛鬼的行动慢吞吞的,拖着八条尾巴小心地在人群里挪动。
被压缩过后的身体不容易被人察觉到,险些被人踩中尾巴,宇智波神奈眼疾手快地把尾兽捞过来塞进外套里。
八条尾巴的尾兽在宇智波神奈的外套里动了动,小心地扒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宇智波神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章鱼小丸子的店铺,招牌被灯光氤氲上温暖的色泽。
宇智波斑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你想吃那个?”宇智波神奈狐疑地开口。
藏在宇智波神奈衣服里的牛鬼点了点头,吞口水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有前途。”宇智波神奈隔着衣料拍了拍牛鬼的脑袋,“我也想吃。”
宇智波斑:“……”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奇葩事情都能瞧见,章鱼吃章鱼小丸子,呵。
于是一人一尾兽各自买了一份超大份的章鱼小丸子,宇智波斑掏的钱。
夜晚的商业街喧嚣热闹,河畔的沉没在细腻的寂静里,攒动的河水哗哗地淌过河岸,芦苇荡泛起窸窸窣窣的波涛。
宇智波神奈拿起两只竹签戳在丸子上,把丸子举到宇智波斑面前,“分你一个。”
宇智波斑顿了顿,捏起了竹签。
千手柱间说过,这丫头有个护食的毛病,头一次见面,直接霸占了他的果篮,削他的苹果,一块都不给他吃。
宇智波斑的目光停顿在沾满酱汁和海苔的丸子上,所以他能分到一个丸子,算是独有一份?
河水泛起银亮的月色,撞在河床的石头上翻出蓬勃的水花。
沙拉酱和照烧酱的味道,混着海苔和章鱼肉的味道,同时在口腔里炸开。
丸子的分量很足而且个头大,味道也不错。
两个人和一只章鱼,坐在河边吃完了两份超大份的章鱼小丸子。
“你觉得,尾兽和人类能和你们一样么?”宇智波斑突然开口,凉风吹开厚重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宇智波神奈托着腮,叼着竹签,眼角余光瞥向往嘴里塞丸子的牛鬼,“我又没有做和平大使的理想。”
“你给了他们希望。”宇智波斑开口。
宇智波神奈笑了,弹了弹牛鬼的角,眉眼弯弯地开口,“我做事情从来只求尽兴。”
“其他人怎么想的,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宇智波神奈说,“人要作死,我拦不住,也不拦。”
“倒腾到我头上,统一挨揍。”宇智波神奈说。
狂妄至极。
宇智波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丫头。
可以说极度的自我,也可以说想法非常通透。
人的感情不能互通,欲望自然也无法统一,想法更是无法完全理解,那就干脆委心任去。
回去的时候,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千手扉间那张板砖脸,还有坐在坐垫上舔爪子的又旅,和跪坐在榻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