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青云镇的天空飘着罕见的桃花雪,每片花瓣都泛着微光,像白清风留在人间的碎片。柳莺儿身着素白长裙,抱着狸花猫崽登上镇外青山,身后跟着钱满仓、牛大壮、花四娘与鲁三锤,每人手中都捧着与白清风相关的物件:二十四节气酒坛、鎏金匣、镇魂木牌、还有那只曾困着三百童魂的鎏金猫铃。
往生花田中央,白清风的肉身静卧在镇魂棺中,道袍上的云纹竟与花田的脉络严丝合缝,仿佛他本就是这片花田的根系。花田边缘的二十四节气酒坛自动排列成北斗形状,牛大壮将酒坛逐个启封,琥珀色的酒液如活物般汇入石盘凹槽,在棺木周围勾勒出璀璨的星图,每滴酒液都映着镇民们的笑脸——那是白清风用执念酿就的人间烟火。
"道爷说过,北斗七星对应人间七情。"小童子跪坐在棺木前,手中捧着三百枚已化作光点的翡翠瓜子,"喜、怒、忧、思、悲、恐、惊,如今七情皆化善念,该送他回星位了。"
鲁三锤用金钥匙打开石盘中央的锁孔,钱满仓将摇钱树的善财莲子撒在星位上,每颗莲子落地都发出清脆的"叮"声,竟与白清风曾戴过的鎏金铃铛音色相同。花四娘抖落银镯上的蝴蝶金粉,金粉飘向棺木,在白清风眉心聚成朵冰蓝色的花,正是往生花的模样。
狸花猫崽突然跃入棺中,用额头轻触白清风眉心,尾巴尖金环扫过他额间的"魂"字咒印。奇迹般地,咒印竟如冰雪遇阳般融化,露出底下淡色的胎记——形如北斗第七星。柳莺儿这才想起,白清风曾说过,那是他"从星位带来的印记"。
"清风,你看。"她轻声说,将金步摇放在他掌心,"当年你说要娶我时,我以为是戏言。如今才知,你早已把娶亲的聘礼,藏在了每一缕魂火里。"
十二片东珠碎片在他掌心拼成完整的北斗星图,星光如流水般注入他丹田,竟将盘踞多年的噬魂猫残魂彻底净化,化作点点荧光飞出体外,最终凝成三只透明的小猫,绕着棺木嬉戏一圈后,飞向星空。
天空中,北斗七星突然齐齐闪烁,第七星的位置出现一道星轨,如银河倾泻般垂落。白清风的肉身开始逐渐透明,道袍上的云纹化作游龙,缠绕着他的身体飞向星轨。镇民们屏住呼吸,只见他在空中转身,衣袂翻飞间露出唇角那抹熟悉的笑,抬手轻挥,二十四坛节气酒爆发出强光,与星轨融为一体。
"牛大哥,以后别再贪酒了。"虚影的声音带着笑意,落在牛大壮肩头,"鲁师傅,刻木时记得戴护腕。"木匠重重点头,眼眶通红。"老钱,善财不可取尽,留些给需要的人。"钱满仓抹着眼泪答应,摇钱树突然落下片金叶,正好落在他的善账本上。"四娘,你的银镯该换副新的了。"花四娘笑着摇头,银镯上的蝴蝶突然振翅,飞向虚影的道袍。
最后,虚影的目光落在柳莺儿身上,眼中泛起柔光:"燕娘,以后的路...要笑着走。"
她想开口说"我等你",却发现喉咙被泪水堵住。金步摇突然发出长鸣,雨燕振翅飞向星轨,竟将她的一缕发丝染成星砂,随风飘向白清风的虚影。少年伸手接住发丝,绕在指尖成环,对着她轻轻一吻,便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北斗七星。
第七星旁,一颗崭新的小星悄然亮起,与主星遥遥相望。牛大壮忽然指着星空惊呼:"快看!蟠龙!"只见漕帮刺青的蟠龙虚影飞上天际,绕着北斗星盘旋三圈,最终化作祥云,笼罩着整个小镇。
镇魂棺化作石碑,碑文自动浮现:"司命星白清风,镇邪扶正,魂归本位,福泽永延。"鲁三锤在碑后刻下柳莺儿的名字时,木屑纷飞中竟现出两人的剪影,她撑着油纸伞,他抱着狸花猫,背景是盛开的往生花。
夜幕降临时,小镇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柳莺儿站在碑前,感受着掌心残留的星光温度,忽然明白,白清风从未离开——他是春风化雨,是夏夜流萤,是秋霜明月,是冬雪初霁,是小镇每一个晨昏里,最温柔的存在。
"清风,愿你在星位上,能看见我替你活成的模样。"她轻声说,狸花猫崽蹭着她的腿,尾巴尖金环映着新亮的小星,像极了白清风眼中的狡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