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日,青云镇的老槐树迎来了百年一遇的盛景:满树繁花同时绽放,粉白的花瓣上竟映着镇民们的倒影。柳莺儿抱着已经蹒跚学步的小星星,看狸花猫崽的三只幼崽在花间跳跃,它们的尾巴尖金环连成一线,竟在地面拼出"十五"的字样——原来,白清风已离开十五年。
清风小馆的门口,挂着新刻的楹联:"一盏清茶品过往,半壶浊酒话平生",横批是鲁三锤手书的"星垂永远"。小童子如今已长成少年模样,却依然带着白清风的眉眼,他站在柜台后,给每个客人讲着那个关于执念与救赎的故事。
"后来呢?"虎娃们围着柳莺儿,眼睛亮晶晶的。
"后来啊,"她笑着摸了摸小星星的头,孩子的发间别着用星砂做的发卡,"白道长化作了星星,永远守护着我们。而我们,就在他的目光里,好好地活着。"
钱满仓的善财树今天特别热闹,树上挂满了镇民们的"新生签":有人求子,有人求学,有人求姻缘。老掌柜戴着老花镜,认真地将每支签的愿望记在善缘簿上,摇钱树的金叶子便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道爷说过,善念越盛,星光越亮。"他摸着胡子笑,皱纹里藏着满足。
牛大壮的武馆里,念清正跟着虎娃们扎马步,小家伙腰上系着白清风的道袍碎片改的腰带,眉心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念清,看好了,这是'护心式'。"屠夫手把手地教,蟠龙刺青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光,"当年道爷就是用这招,护住了整个镇子。"
花四娘坐在鲁三锤的木雕坊里,看着丈夫给女儿刻嫁妆。"死木头,别刻得太复杂,咱女儿要的是真心,不是手艺。"她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摸了摸木雕上的金步摇纹路,那是鲁三锤熬夜赶工的心意。
午后,小馆来了位云游诗人,他望着墙上的白清风画像,即兴赋诗一首:"星落青云十五年,人间烟火续前缘。善念种出花千树,长使清风伴月眠。"诗成之时,窗外突然飞过群喜鹊,每只喜鹊的尾羽上都有淡淡的金环纹路。
柳莺儿将诗稿贴在小馆的"清风墙"上,旁边已经贴满了镇民的书画、孩子们的涂鸦,甚至还有狸花猫崽的爪印。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十二片东珠碎片里映着不同的场景:钱满仓在分善财米,牛大壮在武馆巡查,花四娘在哄孙辈,鲁三锤在教念清刻字。
暮色降临时,众人来到镇魂碑前。柳莺儿献上新酿的长乐酒,酒液刚触地,便化作漫天星斗,每颗星子都映着白清风的笑脸。狸花猫崽带着幼崽们爬上碑顶,尾巴尖的金环与碑上的北斗星纹共鸣,竟在天空中投射出巨大的星图,白清风的虚影从星图中走出,衣袂飘飘,恍若谪仙。
"燕娘,小星星,念清,还有大家..."虚影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谢谢你们,让我的遗憾变成了圆满。"
他抬手轻挥,镇外的往生花田竟开出了金色的花,每朵花里都坐着个透明的小人,那是曾经被困的三百童魂,如今已化作守护小镇的精灵。
柳莺儿望着虚影,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十五年的话:"清风,我不后悔遇见你。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在那个腊八,接过你递来的金步摇。"
虚影眼中泛起泪光,却笑着摇头:"燕娘,别回头看了,往前看吧。你看——"
他抬手指向小镇,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每盏灯下都有欢声笑语。钱满仓在数善财莲子,牛大壮在给孙子讲故事,花四娘在教孙女绣鸳鸯,鲁三锤在刻曾孙的满月印。而小星星和念清,正追着萤火虫跑,银铃般的笑声惊起群夜鸟,翅膀划过星空,留下一道道银河般的光痕。
"星垂小镇,永远未央。"柳莺儿轻声念出碑后的刻字,金步摇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形成共鸣。白清风的虚影逐渐变淡,最终化作星砂,融入她的发间,成为永远的陪伴。
狸花猫崽蹭着她的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远处,小童子开始敲响晚钟,钟声里带着岁月经年的安宁。柳莺儿抱起小星星,看她指着星空喊"清哥哥",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结束,而是永恒的开始。
星垂永远,人间永远。白清风用生命写下的故事,将在这片充满善意的土地上,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