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一中的晨光穿透百年银杏叶时,我攥着新校徽站在校史馆门前。裴玦的皮鞋踩碎满地露水,他胸前的1999届校徽在朝阳下泛着铜绿:“校工说今天要清理旧储物柜。”
林小悠抱着纸箱从走廊尽头冲来,南江一中的深蓝校服皱得不成样子。她踢翻走廊的废纸篓,泛黄的试卷扑簌簌落在我脚边:“我爸的事还没完呢!”
裴玦弯腰捡起数学卷子,右上角印着林父的家长签名:“这道立体几何题,你父亲当年月考只得了三十分。”他指尖点在错误的辅助线上,“和刹车片受力分析错的是同一个地方。”
劳动课的扫除名单贴在公告栏,我和裴玦分到实验楼D区。他拧开生锈的储物柜,霉味里混着汽车润滑剂的味道。柜底粘着半张泛黄的借书证,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林父,背后印着南江一中图书馆的旧印章。
“1999年6月15日借阅记录。”裴玦用手机扫描条形码,“《车辆制动原理》逾期未还三十七年。”
午休时的南江一中食堂飘着炸鱼排的焦香。裴玦端着餐盘坐在教师专区,教导主任的枸杞茶在他手边冒着热气。“转学生不能坐这里!”林小悠的水杯砸在餐桌上,食堂阿姨的汤勺停在半空。
裴玦亮出校庆筹备组的胸牌:“我在整理杰出校友档案。”他摊开的文件夹里露出林父当年的处分通知书,“旷课记录和肇事车GPS轨迹重合度87%。”
下午的消防演习突然提前。警报声响起时,裴玦正在演示灭火器操作。他故意打翻的干粉喷向天花板,藏在吊顶缝隙的监控探头显露出来。“这是三年前新装的?”他举着手机录像,“角度刚好拍到教师停车场。”
放学后的社团招新会上,裴玦在物理社展台摆出光谱分析仪。林小悠带着学生会的人来检查:“这种危险设备不能随便展示!”
“这是南江一中1978年购置的教学器材。”他翻开资产登记册,“报废申请单上有你父亲的签名。”
我在整理招新表时发现异常墨水痕迹。紫外灯照出被涂改的日期,林父的签名覆盖在裴玦父亲的审批意见上。“他们同时竞选过学生会主席。”裴玦指着年鉴上的合影,“你父亲在照片背面写了举报信草稿。”
晚风掀起礼堂幕布时,我们躲在控制室看校庆录像。裴玦按下暂停键,大屏幕上的林父正在调试音响,腕表反射的光斑恰好照出他口袋里的车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实验楼的地下仓库。”
我们撬开仓库铁门时,霉味里混着刺鼻的机油味。裴玦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的防尘布,掀开是那台失踪三十七年的光谱分析仪。铭牌上的借阅人签名并列着两个名字,墨迹早已氧化成血痂般的褐色。
“今晚要通宵做数据对比。”裴玦从书包掏出能量饮料,“教导主任批了实验楼夜间使用许可。”
林小悠的尖叫声突然在走廊炸响。她举着消防斧劈开仓库门锁,身后跟着三个穿黑西装的陌生人。“把仪器交出来!”她的美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裴玦按下手机紧急呼叫键,南江一中的百年校钟突然轰鸣。保安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他迅速将存储卡塞进我的校服口袋:“明天交给电视台记者。”
晨雾中的南江一中操场挤满记者。裴玦在升旗台上连接投影设备,大屏幕开始播放昨夜仓库的监控录像。林父的脸出现在光谱分析仪前时,教育局领导正在翻看我们连夜整理的对比报告。
“这是三十七年前的数据波动。”裴玦切换PPT页面,“和肇事车刹车片的检测结果完全一致。”
散场时我在梧桐树下捡到林小悠的胸牌。裴玦用镊子夹起放进证物袋:“这上面有仓库锁的金属碎屑。”
南江一中的放课铃响到第三遍时,他往我书包塞了盒新校徽。夕阳把“永不褪色”的刻字染成金色,背面新增的防伪码在光线下显出父亲和裴玦父亲年轻时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