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自半月巷中钻出来,背上趴伏着一孩童。青牛重重的粗喘声,眼睛泛红,明显是受了惊吓发狂了。
俩人对视一眼,待青牛从身边跑过时,一左一右跟上。
月朗伸出手对着青牛背上的孩子道:“跳!我接住你,”
孩子抬起哭红的眼睛看了一眼,瞬间又趴了回去,羸弱带着哭腔道:“怕……”
月朗鼓励道:“不要怕,哥哥保护你,跳!!”
孩子直起身来,看了一眼月朗,又扭头看了眼楚南星,随后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松开牛绳,惊叫着从青牛背上坠落。
月朗急忙飞身上前接住,抱着孩子稳稳的落下,“看哥哥不是接住你了吗,别害怕啊。”
孩子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惊魂未定的抱着月朗脖子,一边哭着一边道:“牛,牛,我的牛。”
月朗抱着起身,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低声温柔的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你的牛会回来的。”
楚南星在孩子从牛背上掉下来的瞬间就翻身上了牛背,看着狂躁一直奔跑的青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停下来,只能试探地伸手安抚,“乖啊,乖啊。”
如此跑了一会,青牛气息逐渐平稳,楚南星一喜,继续伸手一下下顺着青牛的头顶。
眼见已经临近河边了,青牛虽已安抚下来,但是此时却停下来了。楚南星轻轻踢了下青牛的肚子,示意青牛从河面跨过去。
这是河流最窄的路段,青牛奋力一跃的力,加上他的力,稳稳落到对岸不成问题,楚南星早已估算好了。
青牛似明白了楚南星的意思,撒开蹄子奋力地向河边冲去。
谁料想,临近到岸边时,青牛却猛的住了脚。楚南星不设防,以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河里,“噗通”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
一艘乌篷船慢慢悠悠地从月杏桥下划到楚南星落水的地方。
楚南星如同水鬼披散着头发,从水里冒出,一艘小船恰好荡过,他便借着船从水里爬了起来。好在船家认识他,不然就他现在这般似鬼的模样,一船杆就给他撑回水里去。
船家看着站在船头浑身滴水的楚南星,一半惊讶一半好奇道:“哎呦,楚老板这是怎么了?”
楚南星接过船家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半眯着眼看着站在岸边的青牛,以及它脚下晶莹剔透的冰!
笑着谢过船家,楚南星飞身上岸站在青牛身边,看着抱着孩子走来的月朗,咬牙切齿,“舒!月!郎!”愤怒的眼睛对上他怀里眼睛红彤彤的孩子,倏然又换了面貌,牵着牛绳过去,温柔地拍了拍孩子的头,“吓坏了吧,没事了,哥哥把牛给你牵回来了。”
孩子从月朗怀里里下来,接过牛绳,抽噎着,“谢,谢,谢谢哥哥。”
楚南星笑着拍了拍了孩子的头,“不客气,回家去吧。”
孩子牵着青牛走了。孩子一走,楚南星瞬间变了脸,“舒月朗!!”
月朗自然看见了禁锢在青牛蹄下的冰,但这并非出自他手,于是更加大声反驳,“不是老子干的!!”
楚南星不听,一口咬定就是他干,“你在老子这里白吃白喝,今天你竟然还要谋杀老子!!”
月朗,“放屁!老子在店里端茶递水,搽桌子洗碗,老子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
楚南星,“孙子你前些天练功废了我几十个碗碟,算算也有一百钱了!”
月朗啐了一口,“狗屁,要不是你非要我点水结冰,那些碗碟能碎!”
楚南星,“去年还是你孙子,老子花了三百钱给你换了一张床,还有你出门的盘缠都是老子出的!! ”
月朗,“你还有脸说,姥姥的!老子千里迢迢从青萝城扛回来的梨花床,要不是你孙子要研制什么铁树开花,老子能要你那三百钱的床,那可是百年的梨花木!!”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河边开始细数陈年旧事,誓要一决高下。细看沿河的小楼上,菱花窗悄悄的开了一条缝,有一人隐在暗处看着俩人。
沉寂的街道在红色的霞云下鲜活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孩童手牵手围站在树下,树上站着一青衣短袄衫孩童。拉着板车、挑着箱子的小贩从巷子、街尾走出。河面上不知何时放了几只莲花河灯,游船的船家见了用船桨轻轻拨了下河水,荡起一圈圈涟漪,河灯远离了游船,缓缓穿过拱桥带着不知谁的期许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