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好像做梦一样。他痴傻地笑起来，“能想象吗，我居然被你打得满地找牙。”

亚瑟一边捆绑本田菊，一边说道；“没那么严重，就是不像以前总是败给你罢了。”又道：“闯入布拉金斯基家的府邸是什么概念，你该知道，不是定个私闯民宅能了事的，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

轻轻叹着气，“我是你兄弟，我……总希望你能活下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或许做个普通人才是最快乐的。”

阿尔弗雷德傲然道：“我是hero，我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也不想做个普通人！”

亚瑟道：“好，那你就做你的hero，但我可是你的兄长，就算你再十恶不赦，我也……会想办法保你一保。”他将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心头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他也想问为什么两人就走到了今天这幅局面。

阿尔弗雷德突然爆笑不已，他一跃起身坐起，很是松弛，看着亚瑟，眉眼间是一贯的爽朗笑容，“你打算怎么保我？”

亚瑟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会跟本田菊这帮人混在一起，又来这里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道：“你真想听？”

亚瑟：“这不是废话么。”

阿尔弗雷德瞥眼看了一旁还躺在地上的本田菊，“你连他也干了啊，真是厉害了。”

亚瑟：“你说不说。”

阿尔弗雷德：“我说了，你就能放我出去吗？”

亚瑟道：“我能保住你这条命！至于能不能从这里出去，那要由王耀来决定。不过他一向仁慈，你老实交代了，他也不会为难你。”

阿尔弗雷德笑道；“是看在你的份上吗？”

亚瑟脸一红，撇过脸去，“就算……是吧。”

阿尔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亚瑟看着他这样狂笑，当即想让马戴斯托维奇进来将他抓了，但一想到这样一来他阿尔就算完全被牵扯进来了，也不知会是个什么结局，心里还是存了劝说他的念想。

他冷笑道：“你可别笑傻过去，你说吧，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阿尔弗雷德怔怔与亚瑟四目相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身体前倾，对着亚瑟道：“既然你那么想说服我，好吧，就让我们相互说服。”

他道；“我当然是来救本田菊的，以及把将军搬回去也很不错。”他说话总是笑着，听着更是中气十足，既没有惧色也没有颓丧，“你知道吧，我转校去埃克斯了，他们在机器人大赛上看中了我，给了我一笔丰厚的奖学金和科研经费做人机意识同频技术应用领域的研究。”

亚瑟：“人机意识同频技术的……应用？”

阿尔道：“是啊，你听不懂吧？哈哈哈！现在我们不是用脑机接口成像和进行一些轻量级的操作吗？我就是研究将其技术应用于更大范围的控制，到最后不仅可以对机器，还可以形成对人的操控。”

亚瑟隐隐感动一丝不安，“这项技术也不算太新奇，只是最后形成对人的操控……是不是有点可怕？”但脑海中忽然想起王耀对彼得做的事，多少有些心虚。

阿尔道：“可怕？哈，亚瑟，你的胆子真是太小了，难怪只能搞搞金融，哦不，我怀疑你连金融都搞不了，因为你冒不了风险！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机器人？当然当然，我有很牛逼的机器人，但除此之外我还黑了冰园的防御系统，以及~”说罢神秘兮兮地一笑。

亚瑟道：“以及什么？快说！”

阿尔道：“你也太急了！你们的管家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少人了，有人不听话了，你以为他们去哪里了，又是为什么不听话了？”话未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亚瑟心中一沉，肃然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阿尔：“什么呀，我还没说是自己做的呢！”

亚瑟急道；“都说到这里了我还听不懂吗？你当我傻卝瓜吗！”

阿尔道：“你难道不是吗？哈哈哈！”

亚瑟握紧拳头真想就这么一拳头揍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一面平复心情一面道：“你就快说吧。”

阿尔见他如此，也平静了下来，“你真想知道？”

亚瑟：“不要说废话。”

阿尔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在用他们试了试我在研究的人机意识同频技术啊。真是没想到啊，不同个体的反应的差距会这么大，有些人不能承受当场就晕过去了，有些人说话太过僵硬，都不像个真人了，还有的直接发疯，害得我回收也困难，只好把他们都打包让机器人处理了。”

亚瑟惊道：“什么！？”

阿尔又道：“你别这个反应嘛，也有成功的，不然我怎么进的这里？”

亚瑟气道：“我难道是在惊讶有没有成功吗，阿尔弗雷德？”揪住阿尔弗雷德的领口，竟将他整个提了起来，“你用人类实验你卝的卝人机意识同频技术，你……你是不是恶魔，是不是疯子，你知道你在草菅人命吗！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将他们处理了’的话？那是人，是跟你我一样的人啊！”

阿尔：“我怎么不知道是他们是人！？”怒地拍打去亚瑟的手，整理衣衫，“你少拿你那套爱护所有生命的愚蠢理论来质疑我！我的世界你根本不懂！如果没有实验，你以为会有科学吗？你以为你喜欢的生物学就不用实验了吗？”

亚瑟咬牙切齿：“这是实验的问题吗？”

阿尔：“难道不是吗？用人做实验不行，用白鼠做实验就可以？真是太可笑了！我这明明是为全人类做贡献！你是不知道吗，克里米诺.阿维的《人类移民康复计划》也诞生于一项人体实验，他用他妹妹做的实验！”

亚瑟再一次被深深刺痛，《人类移民康复计划》一直是锦绣江南的初心，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王耀也还没有做过详细的说明，只他相信一定不是阿尔说的那样！

但现在说这些没有用，阿尔弗雷德.F.琼斯，已经堕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亚瑟希望一切还有机会挽回。

他的眼神充满哀伤，是阿尔弗雷德从未见过的哀伤，弄得他一时有些慌神，“你……嘿，我说亚瑟你这是什么表情，要说是为我难过那大可不必，我不吃这一套。”

亚瑟冷笑两声，全身上下都放松下来，耸了耸肩道：“随便你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所以给了你研究经费的是格民盟吗？总不至于这是个西军直接管理的项目吧？”

阿尔弗雷德撅起嘴得意地摇晃着他那个大脑袋，“你猜？不错，就是哦，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一阵又一阵地荡漾出去，听得亚瑟无言以对，就连呼吸声也格外清晰。

阿尔弗雷德停止笑声，不无自豪地道：“正因为我的项目是军方直属，就连格民盟的那些老贼也得对我以礼相待，所以是波诺弗瓦公爵邀请我，而不是我去攀附他，你懂吗，亚瑟？”

亚瑟冷冷看他一眼，“你知道吗，就是他害了我们全家。”

阿尔弗雷德抬了抬眼镜，镜片反出白光，道：“只有你这么看，爸爸妈妈可都不这么认为。甚至在我看来，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是你的错。”

亚瑟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尔，“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害了家里？”

阿尔弗雷德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你当初接受了弗朗西斯，他们又何必大费周折来对付我们呢？”

亚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谁告诉你的这些，你觉得他们将我们整破产还情有可原了？你觉得我们不听他们的话，不跟他们合作反而是我们的错了？”

阿尔弗雷德也是当仁不让，笑道：“错了，是‘你’的错，不是‘我们’。唉，要是爸妈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或许就能免遭这场灾难了。我早就说过，人要识时务，这世上都是零和博弈，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共赢，所以我们一开始保持中立就是错的，这才惹来那么多事！”

亚瑟没想到阿尔肚子里有如此多歪理，这都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只听阿尔又道：“当然了，如果埃克斯大学不来找我，弗朗西斯不与我们沟通，我也不会知道西边他们储备了那么深的技术，而会觉得跟着更加强大的东军才是个好选择。”说罢得意地笑道：“不过还好我有本事，能让他们找上门来，能在这时候为家族在西军搏一立锥之地。”说着敞开双臂道：“亚瑟，你看看现在的东军，看看现在的局势，他们要垮了~”

亚瑟像一片死寂了的沼泽，在阴暗的森林里躲避世间的污秽，沉淀、淹没周围死去的生命。阿尔是林外那些恶臭至极的生物，他听着他堕落的话语，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亚瑟很不好过。

可个人的路是个人自己走的，他能给的只有坚定不移地反对、解释、劝导。

阿尔道：“他们要垮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东军，布拉金斯基不过是一群莽夫，他们坐在昔日帝国的功劳簿上，看似手握格瑞特最庞大的军队，其实外强中干，除了叫嚣其实什么也不会！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科学，更不知道怎么利用科学打一场更辉煌的战争！”

他说得眼光发亮，看得出对于辉煌的战争是有多么渴望。

阿尔非常肯定地道：“这样的力量注定要失败！”又道：“你明白吗，亚瑟，东军注定失败，未来是西军的，是格民盟的！是学会利用LM而不是恐惧它想要禁止它的那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