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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云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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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你先退下吧。”

阿娇走到门外止步在值房前,江充有些犹豫,她立刻佯装拿鞭子甩了甩,“有张大人在,不会有危险的。”

“我与贵人素不相识,没什么要和贵人说的。”张延年迅速撇开了自己,似乎并不想和眼前的这位扯上关系,阿娇了然笑笑,对江充道:“你走远些,若是叫我知道你听墙根……”

她哼了一声,扯着张延年的衣袖走进了值房。

“夫人究竟有何话要说,只需托陛下一道密旨吩咐臣就是。”

阿娇察觉到他在生气,这让她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她循着他宽大的衣袖一把拉过了他,四目相对,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与檀香混合的味道,气息喷薄在发间,细小的发丝微微晃动,擦过他颈侧的肌肤,引起一阵被他强自压下的颤栗。

“张大人看见我似乎有些不高兴。是因为我打了你的犯人,还是因为我的这身衣袍?”

她穿着皇帝赐予的衣物,华贵非凡,动起手来气势高昂,倒是很有宠妃的风范。

张延年推后了两部,强行拉开了她的手,“我不知夫人在说什么,但我还是想劝夫人一句,有些事情,以夫人一己之力妄图改变,就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与虎谋皮,狐假虎威,难免沦为他人手中利刃,为人空做嫁衣。”

“即便如此,又与您有何干系?”她轻佻地看向他,“张大人这话好奇怪,你是想说我今夜打了公孙凛,会招来公孙丞相和卫夫人甚至皇后的报复?”

“放心吧,不说我家将军,便是陛下也自然会护着我,他们公孙家拿什么和陛下抗衡?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张大人如此为我着想,定然和我一样,是爱极了呀……”

张延年听闻她最后一句酥酥软软的话飘过心头,不由得心中一颤,面色黑沉,“还请夫人慎言!您要害将军便罢,我与夫人无冤无仇,还请您不要害张某性命。”

阿娇笑了起来,“你不肯承认没关系,我可不像你,口是心非。”

隔着衣袖,他目不斜视,余光中那身玄色官袍上的粉白的手却如此强烈耀目,布料下的手臂灼烧着,比刚从炭盆中拿出的烙铁还要滚烫。她犹不知死活,咯咯地笑着。

她低声道:“我告诉张大人一个秘密,我喜欢张大人,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屋内轰得一声巨响引起了江充的注意,他正要走近,便见御史府这位张大人满面通红,脸色阴沉地从值房走了出来。

“张大人别生气啊,我说笑罢了。”

“张延年!你若敢告诉别人,只管去说,我倒要看看是你死的快还是我……”

任凭后面的女子怎么追赶,男子依旧大步向前走着,似乎被她气到了极致。

江充默默看了一会儿,跟了上去,“夫人,张大人是出了名的直臣,您何必与他计较呢?有什么话您直接吩咐小人便是。”

阿娇看了他一眼,“你都听到了?”

江充吓了一跳,“小人怎么敢啊!您的吩咐小人就是陛下的吩咐,小人绝不敢乱听乱说。”

“知道就好。”她哼了一声,“回宫吧。”

听到这话,江充总算松了一口气。出了御史府,阿娇硬是要在外逗留,买这个买那个,指挥众人在城门绕了一大圈方才回到宫中。

刘彻见她今日心情颇佳,难得地没对他冷嘲热讽,看了一会儿书而后便早早上了榻。

她躺在他的床上,侧着身子睡着,夏日炎热,即使房中放了许多冰,她睡着后仍忍不住扯下外袍,只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搭在暗红的绸缎被上。

刘彻放下奏章,将她露在外面的脚踝往被子里塞了塞,宽大的手掌握住她脚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的脚还是和从前一样冰。替她盖好被子,他又走到床头将她散乱的长发挪到一处,继而起身整理了她扔在屏风上的衣物,衣袋里有一个小巧的护身符,刺绣的手艺很差,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民间那些货郎担子上买来的。不过他还是很高兴,他用手掌抚平衣裳上的褶皱,一边整理,一边感受着自己躁动的心在这柔顺的布料间得到平静。

真好啊,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她又回来了。

“陛下,夫人吩咐等您回来将这扁食热给您尝的。”

江充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隔着重重暗紫的帘幕,他停在了幕外。刘彻绕过屏风,走出了里间。江充从食盒里拿出的是一碗飘着葱花的扁食,淋了一层香油,见刘彻坐下来要尝,他熟练地拿出了银针,“夫人今日吃了一碗扁食,一笼包子,两块黄豆糕。小人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可是夫人也不听小人的,沐浴过后喝了两口酒就睡了过去……”

他对口腹之欲并不讲究,往日也对这些宫外的东西不大有兴趣,但是今夜,这碗扁食却似乎格外诱人。

“下次拦着点,夜里吃太多会积食。再者现在宫外不安全,她招惹的人多,不知收敛,任性妄为,去哪里都一定要跟着她,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

“是,小人知道。”

“她找张延年单独说话,你可知道说了什么?”

说到这儿,江充的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刘彻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便说,吞吞吐吐,实话实说,朕叫你去可是吃干饭的?”

“夫人问张大人要一瓶药。”

“药?”

“她要狱中对付犯人的毒药,能杀人无形,一滴见效。”

江充的声音越说越有些轻飘飘的,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抬眼看向刘彻,生怕下一秒什么东西就落在他的脑袋上。

这位霍夫人整日被拘在皇帝的寝宫内,除了他,见到最多的就是皇帝,她找张延年要毒药,用脚想也想得到是给谁用的。

刘彻的手顿了顿,将碗放了下来,一时间只觉得方才的食物索然无味。

他不由得苦笑,但意外地没有动怒。这是他欠她的,在她看来,是自己害死了上一世的她,现在找他报仇也是理所应当。除了防范,他没有什么能做的。

“一会儿将周太医请来。”

“张大人面色惊惶地跑出去了,没有答应夫人的要求,这扁食也事先给人试过毒了,您放心。”

“不是叫他看扁食,她手脚常年冰凉,叫他看看她的身体,开些调理的汤药。平时要督促她喝下去,那些冰饮也少给她用,这些对女子生育不好。”

江充吃了一大惊,从畏惧转而变得有些不解,他下意识看了看那帘帐一眼。她暗中谋算着杀了皇帝,陛下却毫不怪罪,还预备与她孕育子嗣……那当初两人又何必走到那一步?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他只要知道,那位是不能得罪的便是了。

刘彻将江充一闪而过的惊愕纳入眼底,重又端起那碗扁食,如珍馐美味一般,勺起一块在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汤的热度退下,已经温良,一点一点的香油散开成珠从舌尖滑向喉咙,面皮也失去了弹性,如一团软绵的云堵在喉头,被他强硬地吞下,滞涩在胸中。

恨吧,没关系,若无恨何生爱。等他们有了孩子,有了属于她的孩子,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在霍长卿回来之前,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牢牢抓在手心。

女人都是这样,有了孩子,就会费劲一切心思为孩子着想,天真的稚童会感化她,每当她看见和他父亲肖似的那张脸,她一定就会心软。她和霍长卿将再无干联,阿娇本该只属于刘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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