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迈步,竟也行得十分稳当。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王德七僵立原地,瞪大眼睛看着牵巾另一端。
那分明不是他家小姐,而是一只双冠黑腿红毛红公鸡!
这公鸡由一个年轻小生双手捧着,颈缚牵巾,不吵也不闹,两只黑豆眼冷冷地看着前方。而小生动作僵硬,额冒细汗,将公鸡捧得远远的,似乎怕及了这只公鸡。
唐柳便随着这公鸡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跨入眼前的古朴府邸。
王德七张了张口,却见朱门旁自己爹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旋即跟着王老爷与元松一同进了门,身旁银眉也道:“快跟上。”
王德七在看见公鸡的一瞬间起内心就起了惊涛骇浪,闻言止步不前,反倒鬼使神差转头看了眼从停轿起就一声不吭的迎亲队,旋即惊觉这些人的脸色竟都是惨白的,偏偏两颊酡红,眼珠乌黑,双唇似血,表情呆滞,丝毫不似活人。他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我不进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只鸡又是怎么回事?小姐呢?”
银眉低声厉喝:“你若是想小姐好起来便什么都不要问,随我进去。人没到齐,昏礼是不可开始的。”
王德七心中直打鼓,可提及小姐,他又硬起头皮跟在银眉身后。在进去之前,他仰头看了眼朱门之上的匾额,却见上面的字俱已模糊不清,与其说是匾额,倒不如说是一块腐烂的木板。
抬脚迈过门槛的一瞬,忽然自府内起了一阵阴风,王德七虚汗直冒,两股战战地跟着银眉往前走。
府邸内一片漆黑,除了几座屋瓦与其间小道燃有红烛,其他地方黑如泼墨,且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腐朽之气。
走到正厅的时候,王德七基本已经虚脱了,他亦步亦趋地挪到角落,找了根柱子倚靠,这才有心思打量其他,便见厅堂正中唐柳与手捧公鸡的小生相对而立,四面墙柱红绸高悬,贴满喜字。
而高堂之上坐的既不是王老爷,也不是元松,而是一个燃着火堆的铜盆。
只见元松往里扔了几张东西,王德七看的分明,就是唐柳这些日子缀了名与手印的庚帖与婚书。
除了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唐柳,堂中所有人都在掷入这些东西后屏息以待,就连那小生也斜眼盯着铜盆,似乎这铜盆是与所有人性命交关的东西。
王德七眼见如此,不禁屏住呼吸,而后,铜盆里的火毫无预兆地灭了。
“这……”王老爷登时一惊,惊疑不定地看向元松。
元松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色凝重地盯着铜盆。
几息之后,火苗倏忽猛染蹿起,竟比方才熄灭之前还要旺盛,顷刻间便将盆内的东西燃烧殆尽。
王老爷长吐一口气,抬手拭了拭额角。
元松面色一松,而后一甩拂尘站到唐柳侧方,喊道:“一叩首——”
唐柳闻声躬身,小生也抱着公鸡弯腰。
“二叩首——”
“三叩首——”
“礼成,宴请四方宾客——”
“新人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