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唯独为了亲人哭过,求过,计谋过,甚至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蹙起眉头,薄唇抿紧,思索片刻后终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高山按照安排将温云姝带到丛林中等候,不消一会儿便看见一行人从城内出来,其中为首的便是温父。
温云姝捂住嘴无声哭泣。
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夫人,主君说要是您想跟温老待会儿,我可以……”高山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温云姝抬手制止住他。
“不用了。”
似是感应到她的存在,温政朝着她在的方向看来,温云姝缓缓低下头抱住胳膊,只瞧见肩膀轻颤着。
待一行人穿过丛林官道过去瞧不见身影后,温云姝才起身返回京中。
高山想要陪她回去却被拒绝。
她带了春芽在街上逛逛,想着慢慢走回去。
许是知道今日是大赦日,街道两旁茶馆里人多了些,有说书先生已经在茶馆拍板开讲,从雪灾赈灾到后面的陆少师一言救人命,说得唾沫横飞,四座叫好。
温云姝没有兴趣想要听,转身要出门。
门口处坐的几个人忽的嗤笑道:“那个陆少师,说白了就是个一言堂,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她站定脚步。
“要我说,官家就是老眼昏花,怎么能选个杀人如麻的跛脚疯子来当太子殿下的少师,简直是昏了头……”
“章相有什么不好的,两朝元老不说,为人刚正不阿,跟那个活阎王比那就是活菩萨。”
“就是就是。”
“陆启渊他早晚不得好死!”
温云姝转身冷冷看去。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她猛然转身,对上一张熟悉面孔。
殷莞卿冲她微微一笑,挽住她的胳膊将人带出茶楼,笑着说道:“远远看我便觉得是你,走近了些更是确定了。”
温云姝笑了笑:“殷妹妹怎么也去茶楼了。”
“今日二哥要给先生送一套茶具,我跟着随意逛逛,听见里面有说书先生便进来听听,不曾想碰见姐姐你了。”
说着殷莞卿哎呀了声,“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嫂嫂了。”
“无妨。”
见她这般神情,殷莞卿索性将人拐回家去:“自你成婚见了一面,咱们就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我母亲前几日念叨你生分了,回京都了都不想着来找我玩。”
温家出事之前,温云姝跟殷莞卿的关系是极好的。
自出事后,她便减少了跟别人来往,一则是怕人家觉得晦气,二来是自己没了那份玩的心气儿。
她被推着上了殷家的马车。
车内殷莞卿敛去几分笑,握住她的手认真问道:“好姐姐,这些时日你过得好吗?”
温云姝鼻头微酸,她勾起唇点点头:“我很好。”
殷莞卿是个性情中人,见她这幅样子自个儿倒先红了眼眶:“你别怕陆少师,他若是为难你,你尽管说,有我殷家给你撑腰。”
“他对我真的很好。”温云姝认真说道,“今日我能去送别阿父也是他安排的。”
见她这样说,殷莞卿松了口气,忽的想起什么,连忙同她咬耳朵:“我五妹妹和离了。”
温云姝惊讶一声:“如何和离的?”
之前便说过殷家五妹妹虽然嫁去正勇侯府,但那个郎君是个烂泥,如今两人一别两宽,她也为此事高兴。
殷莞卿冷哼声:“五妹妹回家哭,母亲瞧不下去,亲自去说的。”
“那便是好事。”
那样的男人有了也等于没有,还不如早早和离,他日说不定还能再遇良人。
“那你呢?”
温云姝转头看她:“我怎么了?”
殷莞卿轻啧声:“母亲说陆少师是个有城府的人,你嫁给他就是进了阴曹地府,如今阳间的日子还过够,你便想着继续过那阴间鬼日子吗?”
她说的直接,温云姝垂下眼,视线落在鞋尖处。
是呀。
父亲已经顺利启程,她嫁给陆启渊的缘由也算是了了。
如今也该做出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