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哈康看着进门需要两个仆人帮着拍雪的老人口气夸张地感慨，“真是稀客。”

“别装傻了哈康，你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拉芬克尔甩着头眯眼瞧他说，“刀都架到咱们脖子上了，还搁这醉生梦死呢？”

拉芬克尔满脸鄙夷地瞧了眼屋里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奴，用命令口吻说：“让她们滚蛋，我要说正事儿。”

哈康倒是很配合，赶走了这帮女奴自己也穿得更厚实了，两人进里屋围在小方桌边，拉芬克尔对桌上这阿拉伯风格的枣红桌布颇有兴趣，不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回正事上。

“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哈康往前趴在桌面上问。

拉芬克尔左右看了看也凑上前，用对方刚好能听见的嗓音窃窃私语一阵，拉芬克尔说的越多哈康眼睛就瞪得越大。

终于说完后哈康的眼睛已经瞪如铜铃。

两人互瞪了片刻，哈康才发问打破僵局：“你已经计划得这么详细周全了？”

“废话，难道脑子一热就能成事吗？”拉芬克尔满脸鄙夷毫不掩饰，心想这个哈康遇事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难怪韦兰一直不喜欢他。

“呃……计划听起来是不错，”哈康的犹豫都写在连上了，“但是……”

“还但什么是啊！你有钱有人你父亲有威望，重要的是你们也是斯蒂比约恩的血亲，坐上王位有理有据！”一激动拉芬克尔就猛然拔高声调，敲着桌面怒吼，“等你父亲成了国王，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斯塔万格那个小杂种怎么跟你比，你可是直接参与起事起到关键作用的！那时候的你就是现在的西格德！反正即便你拒绝我也不可能任由斯蒂比约恩跟他那便宜女儿随意宰割，有本事他就杀了我，我就算是远走高飞也不会支持他打这破仗！”

“你小点声！”哈康瞪大眼警告，“我只是说……只有一个口头计划太……太鲁莽了，我们必须……呃……有准备，现在只有我们俩在讨论所有事，这实在让我……很难放心交出父亲最看重的财富。”

拉芬克尔闻言嘴角抽了抽，抖开大衣翘起二郎腿，强压怒火问：“那你想怎样？所有参与者一起在神像前发毒誓？”

“呃……我说，”哈康慢慢坐直说，“这样的大事……他们连面都不露？不能怪我不放心吧？”

“你真是……”拉芬克尔嘴角抽搐道，“行行行，我派人去把他们统统找来，到时候你要是再唧唧歪歪……”

拉芬克尔咬牙切齿威胁着，话也不说完起身往屋外走。

等拉芬克尔走向大门口，哈康也来到房间门口，冲侍候在门外的男奴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微鞠一躬转身离开。

下一波访客比这奉命离开的奴隶来得更快，除了哈康和拉芬克尔外，霍康跟马达萨尔也都坐在了圆桌边，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小房间突然变得拥挤起来，在座四人神情各异，各怀鬼胎，眼神瞟来瞟去，就等着有个人冒头。

“现在人到齐了。”拉芬克尔粗声粗气地向满脸忐忑的哈康道，“想说什么赶紧说。”

“呃——对，对，有些事，我一定要说清楚。”哈康清清嗓子拔高音调，“大家都很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聚餐打猎这样的计划，这是一旦败露万劫不复的大事……”

“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霍康粗暴地打断他不耐烦催，“说重点！麻溜的！”

哈康全身一震，活泛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又毫无必要地用力咳了两声，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说：“所有参与者，只要涉及其中，不管参与多少，都要在这上面签字。当然——你们几位作为代表替签也行，让我看到你们的决心和诚意，否则我无法放心，把我父亲耗费了大量精力财力培养的战团交给这么危险的计划。”

“他绝对会同意的。”马达萨尔翘起二郎腿信誓旦旦，“我了解你父亲，他就是这种人。”

“那你们完全可以等他回来再商量。”哈康说着架起腿来抖，突然嚣张起来的样子让霍康一瞬间有冲上去打他的冲动。

但——

“你老子还有四天才能被放出来呢！”拉芬克尔一把抢过哈康手里的纸卷，刷地抖开说，“等那时候我们几个怕是死的死跑的跑了，剩下的只能任人宰割，这事儿越快越好！”

看着拉芬克尔带头签字哈康悄悄咽了口唾沫，问：“这么说，明天斯蒂比约恩父子就会在你的农庄里血溅三尺？”

“是啊。”拉芬克尔冷哼一声把纸和炭笔递给旁边的霍康，后者接过纸又问道：“我有疑问，既然哈康有办法召集他父亲的秘密战团，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动手？”

“你傻啊？”拉芬克尔毫不掩饰鄙夷，“斯蒂比约恩对韦兰养私兵的事儿心知肚明，白天的会议结果又如此尴尬，你当他跟你一样脑袋空空？别说是他了，就是艾沃尔那个小婊/子就是出了名的狡猾警惕，她绝对不会任由义父毫无准备大摇大摆进入这里。但我就不一样了——斯蒂比约恩一定认为，搞定我其他人自然纷纷臣服，只要我表露出想和谈的意愿，所以他一定会回应我的邀请。”

霍康撇撇嘴，签好名把纸笔递给马达萨尔，又问哈康：“你将战士们召集起来需要多长时间？”

“半天足够。”哈康的口气是他们从未听过的笃定。

“那明天下午就是见分晓的时候。”霍康的笑容已经难掩得意，哈康在马达萨尔写字时低头瞥了几眼，三个人目前写了快十个名字了，如果哈康没看错的话马达萨尔甚至把他家那悍妇都写上了。

好啊，夫妻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