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芙和艾沃尔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果断放弃了之前的计划，立刻起身找衣服。当然兰蒂芙更着急些，毕竟比安卡一直都在门外，第一次催促后没多时又嘭嘭捶门：“兰蒂芙！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吃你的去啊！”兰蒂芙一边慌慌张张之下还是选了裙子往头上套，“不要等我！”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立刻出来吗？”比安卡的嗓门更大了，艾沃尔都能想象她两手交叉在胸前气冲冲的样子，虽然她俩根本不熟。
“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兰蒂芙一边嘴硬吼完一边看了看艾沃尔，后者无辜地挑挑眉还在慢条斯理地往晃悠着下床找衣服。
“你还是留在床上吧。”兰蒂芙刚套好裙子就伸手对艾沃尔指示道，“穿好睡袍！”
于是艾沃尔随手抓了件白袍子就往身上套，边套边回到床上窝进被窝里。兰蒂芙穿好裙子随手理了理凌乱蓬乱的头发，顿了顿脚步才上前去打开房门。
紧张简直要从她每根发丝散发出来了。
不过艾沃尔没有太多闲心去关注她，她正在咬着牙跟她的睡衣搏斗，比安卡推门进来时她才刚把自己的脑袋从衣领里抻出来。
要不是兰蒂芙没跟她确认过就急着去开门，艾沃尔至少有时间再换一件穿——刚套上身她就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尺寸了。
“兰蒂芙，”比安卡开口就是埋怨，“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我已经很快了！”兰蒂芙扯了下衣襟反驳道，“你真的是来找我吃饭的吗？”
“那当然，不行吗？”
“……我没这么说。”兰蒂芙移开眼神退到一边，比安卡淡淡扫了眼床上有些狼狈的艾沃尔，刚移开眼身又皱起眉转回视线，盯着艾沃尔问：“你穿的是兰蒂芙的睡袍吗？”
艾沃尔眨眨眼，不用想了，除了兰蒂芙的衣物她能穿错也没的可能。
“哦，”艾沃尔低头瞥了眼自己尽量掩饰尴尬，“是啊。”
比安卡又看向兰蒂芙，后者脸上的尴尬和局促一览无余。
心虚这个词简直写在了兰蒂芙的脸上。
比安卡翻了个大白眼快步走过兰蒂芙跟前，接着她就又看到被兰蒂芙临时收拾起来的她与艾沃尔两人的衣物，胡乱堆砌在长凳上堆成了座小山。比安卡的眉心已经揪成一团，又走两步，她踢到了某种发出脆响的物件，低头一看那是一条长长的挂满各种武器囊的皮带，一部分在床下一部分露在外头，一看就是被艾沃尔随意丢弃的。
当比安卡转头看向艾沃尔时，正撞见她费力地脱掉兰蒂芙那件对她来说勒得太紧的睡袍，兰蒂芙想要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刚把身上唯一一件衣物脱过头顶的艾沃尔和比安卡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兰蒂芙瞪圆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很想做点什么但又挤不出半个字。
“怎么？”
艾沃尔用满不在乎的随口一问打破了沉默，随后把脱下来的睡袍随手扔到一边，拉起被褥就缩进被窝里。
比安卡目瞪口呆盯着艾沃尔的裸体目瞪口呆的滑稽表情，兰蒂芙可能许久都忘不了。她上前去捡起艾沃尔扔掉的睡袍，心中自知有些事已经很难瞒住了。
“你真的是来找我吃饭的吗？”兰蒂芙一边围上羊毛披肩一边试图转移走母亲的注意力，比安卡这才勉强移开视线支吾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接着突然动了动鼻翼似乎在嗅什么，兰蒂芙决定尽快将母亲带出房间，于是匆匆穿好靴子勾起母亲的胳膊催促道：“走吧，我也饿了。”
反正找食喂饱自己的本事艾沃尔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兰蒂芙根本不必担心她会挨饿。
比安卡在女儿的催促下边走还边拿眼去瞥整个人都窝进棉被里的艾沃尔，那又想看又嫌恶的表情真的让兰蒂芙很难憋住笑。
去到门外后兰蒂芙才悄悄松口气，比安卡的脸却迅速沉了下来，兰蒂芙瞥了母亲一眼，越看她脸色兰蒂芙越慌。
“她总是那样吗？”比安卡突然开腔发问，兰蒂芙愣了下赶紧回：“她？你说的是谁？”
“还有谁？你床上还有谁？”比安卡满脸嫌弃毫不掩饰，“艾沃尔为什么会穿错你的睡袍？”
“她……”兰蒂芙舔了舔下嘴唇说，“她只是呃……正在换衣服，你进来了手忙脚乱……”
“算了吧，她是那种容易害羞慌张的人吗？”比安卡翻了个白眼，看来也没打算真等女儿回复，又道，“自打你回来，我想见你一面都难，一问你总有人看到你跟那个艾沃尔在一起，是你们向来就这样要好，还是做父母的说你两句就闹脾气了？”
兰蒂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都有。”
比安卡扭头瞪向女儿，兰蒂芙依然镇定自若反问：“怎么？”
连说这个词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比安卡强忍火气继续说：“你该不是在佛恩伯格也只顾着整日跟艾沃尔厮混吧？”
“是啊。”
兰蒂芙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比安卡立刻扭过头去将双眼瞪得更大了。
然而令兰蒂芙意外的是比安卡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脚下越走越快，兰蒂芙越来越怀疑母亲找自己来根本不止是想要母女聚餐而已。这只是结合之前的亲身经历得出的推论而已。
而且鉴于比安卡刚刚问出的问题……兰蒂芙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烈。
走着走着她又发觉了不对，于是拽着母亲衣袖问：“你要去哪儿？这是去你房间？”
“去我房间怎么了？你不愿意去？”
面对板着脸的母亲，兰蒂芙突然没有了理直气壮的勇气，只能垂下眼睑不作声。既然是去比安卡的房间，他们多走几步就到了门口。比安卡先让兰蒂芙进门，之后她在门外嘱咐奴隶守住门“未经通报任何人不得进门”，接着又补了一句“我丈夫除外”，然后才反手关上门走到兰蒂芙跟前坐下。
兰蒂芙现在才知道比安卡为什么那么急，原来她房间里早已备下了饭菜，现在看去已经不那么热腾腾了。
兰蒂芙越发感到不妙，这顿饭绝对不简单。
“我特地准备了以前你爱吃的菜品。”比安卡说着把肉羹推到兰蒂芙面前，还给她倒热酒，这让兰蒂芙越发感到不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兰蒂芙只是浅浅抿口酒催问，“你肯定有重要的事要对我单独说，对吧？”
比安卡只是挑起嘴角笑了笑，自己把牛排拖到跟前，边切边开口道：“你觉得艾沃尔怎么样？”
这可真是个让兰蒂芙始料未及的问题，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的话题会从这么刁钻又直接的角度开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兰蒂芙舀着汤问，“突然有兴趣了解艾沃尔？”
“不，我……”比安卡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挑挑眉又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兰蒂芙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几乎就是挑明比安卡的真实谈话目的了。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乎姑嫂之间相处如何？兰蒂芙还清晰记得她刚到海于格松时母亲是怎么揪着她追问夫妻关系经营如何的。
“很好。”兰蒂芙仍不动声色，“我跟艾沃尔……很融洽。”
“我也看出来了，”比安卡又挑了下眉毛，兰蒂芙太熟悉这个动作了，“你们同睡同起，形影不离，哦，我还记得你为了她还吼过我，许多夫妻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所以你是来跟我追究我吼过你这件事的吗？”兰蒂芙低头喝汤时问。
然而比安卡却答非所问：“你丈夫知道你跟他妹妹关系这么好吗？”
兰蒂芙沉默片刻，决定陪着母亲继续装傻：“他又不是没长眼睛。”
“兰蒂芙！”比安卡锤了下桌面猛地拔高声调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我不知道，”兰蒂芙放下勺子说，反正她一直感到食之无味，“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如果你总这么说话我永远都不知道。”
于是比安卡又用力捶了下桌面怒目圆瞪问：“你跟艾沃尔到底什么关系！”
“你刚才说了啊，”兰蒂芙垂下头仍旧漫不经心，“姑嫂啊。”
“哪个嫂子跟小姑一起睡的时候会叫//春啊！”
兰蒂芙愣住了，虽然她早就料到可能是这档子事，但她还是瞬间浑身僵硬。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又垂下眼睑鼓捣她碗里的羹汤，闷声道：“你搞错了，那不是我，那是你好儿媳，你明明知道的。”
“我亲耳听到的！你的声音我能认错？？”
这下兰蒂芙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让潮红漫上了耳廓，染透了整个脖颈。
“我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我想多了，”比安卡的声音突然变得慢条斯理起来，“直到昨晚我看到你们……”
“昨晚？？”兰蒂芙瞪大眼打断问，“你怎么……”
“你忘了，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没人比我更懂这长屋。你们的房间门里上栓从门外是可以顶开的。”比安卡的语气透出一丝冷笑的意味，“看来你是完全没印象了，对于自己被抱着经过大厅时还抱着艾沃尔脖子的事。”
兰蒂芙的脸憋得更红了，她甚至感到自己脸上能烧开水。
“当时还有别人目睹，她们都说你是因为丈夫离开太久过于寂寞，把五大三粗的妹妹当男人使了，”比安卡说着凑近兰蒂芙压低声音问，“是这样吗，兰蒂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