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殿里一个穿着Selkie Collection新款礼服的伴娘正端端正正跪在神像前许愿:
[希望向氏集团起死回生,重回巅峰。]
许愿者是向氏集团的大小姐——向黎。
向氏集团以房地产起家,战略要地原本在C市,在华国房市突飞猛进的那几十年里,向氏集团发展迅猛、攻城略地,赚的盆满钵满,很快成为C市首富。
后来,为了寻求更广阔的发展平台,向氏集团产业重心逐渐转移到经济特区S市,向家跻身S市富豪圈边缘。
虽不是顶级豪门,但向黎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小时候在C市国际学校就读,高中因向氏集团转移,跟随父母来到S市,进入S市国际交流书院,接受精英式教育。
向黎也是在这里认识了她的未婚夫,家里做医疗的霍家幼子霍临川,俩人才貌匹配、门当户对,结合算得上强强联合,所以双方父母对俩人的感情发展都十分乐见其成,大学时把俩人打包一起送到伦敦商学院深造,为继承家业做准备。
向黎和霍临川感情一向和睦,大学毕业后两家正式订下婚约,只等俩人念完研究生,完成学业后就回国成婚。
可惜,房地产近年不景气,向氏资产严重缩水,而做医疗的霍家却一飞冲天,两家差距越来越大,故而霍家一直在观望,要不要继续履行这个无法给他们家带来收益的婚约。
面对越来越衰败的房地产,这些年向黎的父亲向崇远一直在寻求破局之法,可是房地产行业本身具有的高杠杆、高周转属性,让向父的转型之路屡屡受挫。
向氏集团掌舵人向崇远决策失误,贸然跟风抵押地皮投入不熟悉的新能源汽车领域,最终投资产生巨额亏损,不仅没能挽救大厦将倾的向氏,反而加速了向氏的衰落。
三个月前,向氏集团暴雷,破产清算,向氏集团名下资产被查封。
地块、在建工程、预售房产,全部被拍卖转让,用来偿还债务;向氏关联的物业、商管公司股权被剥离出售,出售价格也因向氏集团的暴雷而低的离谱,可以说是“贱卖”。
除了公司资产外,在“谁名下”、“可供清偿”、“穿特性”三个强力清查原则下,向家其他关联人名下的资产也被查封。
银行账户、证券账户被冻结,或划扣或强制平仓,家里的别墅、大平层、其他房产、豪车、甚至私人珠宝首饰、奢侈品都被面临着评估拍卖。
一夜之间,身价百亿的向氏集团大小姐跌落成神坛。
向黎看着法警上门,给陪伴自己成长的纯水岸别墅贴上封条。
看着他们把妈妈周婉仪珍藏的珠宝首饰、和自己常背的包包装入证物袋。
看着在沙发上沉默坐着,苍老了十岁的爸爸,只觉得一切像是一场噩梦,她只想赶快从梦里醒来。
可惜,生活不是模拟经营游戏,失败了不能读档重来。
霍家在向氏集团破产后,迅速和向家进行切割,霍临川和向黎的婚约取消了。
在他们这个阶层,婚姻本质上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通过一场婚姻、一场仪式、一纸具有法律意义的证书,把你的人脉、资源和我的人脉、资源置换结合,从而产生更多的筹码。
所以当闺蜜愤愤不平告诉向黎,霍家取消婚约后,霍临川立即和药监局领导独女联姻这个瓜时,向黎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霍临川这些年对自己的喜欢不作假,但爱情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家族、公司、事业、钱权,哪样都比自己重要的多。
霍临川喜欢的是住在上亿别墅、名下资产雄厚、对他前程大有助力的向家大小姐向黎,而不是在城中村租房、没钱没权没资源没人脉没背景的贫民向黎。
向黎理解霍临川的选择,但她曾经有多么希望自己和他一起从校服到婚纱,现在就有多怨他。
[希望,我变得比霍临川、比霍家更有钱。]
向黎在心中许愿,神情虔诚而坚定,她想在霍临川最在意的东西上击败他,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红色愿力从向黎身上飘起,旋入神坛——[契约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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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我找了你好久,一起拍合照啦~”
向黎刚把香插进香炉,穿着Jimmy Choo鱼尾的新娘找到向黎。
身材曼妙的新娘是向黎的闺蜜——楼昭昭,家里做零副食品起家的。
今天是她拍婚纱照的日子,楼昭昭的父母就是在大围山定的情,所以她选择了这里作为婚纱照外景的取景地。
“阿黎,对不起,我不知道霍临川今天也会来。”
楼昭昭双手合十,一双大大杏眼里写满“求原谅”三个字,她没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联姻对象竟然叫了霍临川当伴郎,今天回家后必须让他跪榴莲。
不过,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在社交场合完全避开霍临川也不可能。
向黎自然明白楼昭昭不是有意的,她和昭昭认识的比霍临川早,那时候她刚转学,谁都不认识,楼昭昭是她在新学校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向家落难后,圈子里也只有昭昭还对她一切如常。
今天是昭昭的好日子,做彼此的伴娘是她们年少时就定下的约定,她不会因某个男人的出现而失约于昭昭。
“没事儿,拍摄有点累,我来这边偷懒。”
向黎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露出一个笑来:“走吧,我们去拍漂亮照片,美丽的新娘子。”
“我跟你讲阿黎,今天摄影师技术贼棒,我们必出片~”
楼昭昭见状放下心来,挽着向黎的胳膊,一起向财神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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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单不好做,要达成委托人的愿望,不仅要助她白手起家,还得让她的资产超过前未婚夫霍临川。
路存面无表情的看着最新委托单,他就知道,哪个领导愿意看见员工闲着呢?
哪怕这个领导它是只猫猫也不例外,好恨啊,“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注1]”。
路存在心里默默和椰子鸡、避风塘虾饺、八合里告别,手上动作不停,往自己的工作表里加待办,怨气比红衣厉鬼还大。
正在晒太阳舔毛的楚大航突然感觉危险临近,立刻弓背炸毛,警惕地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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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黎正和闺蜜一起美美出片,显然不知道自己险些引发一场财神庙“内乱”。
拍摄结束,楼昭昭邀请向黎参加三天后的婚前party:
“阿黎,三天后我要在家举办一场婚前party,你有没有空呀?我保证party上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你不想见的人!”
楼昭昭立起三根手指发誓。
“这几天我有几个面试,恐怕不能参加了,抱歉昭昭。”
向黎婉拒昭昭的提议,就算party上没有踩低捧高的人,她也没办法以“旧人”的身份混入其中。
她现在没有合适的礼服,也没有钱和时间去做妆造,灰头土脸出现在那些场合里只会变成扫兴的异类,沦为大家背后的谈资。
以前身在局中,只觉得这些宴会浮华璀璨、纸醉金迷,宴会上人人绅士、举止得体。
如今跳出局外、再回头看去,这些绚烂夺目的party、宴会实际上就是一场暗戳戳地“财力show”:谁穿的当季秀场高定、谁的首饰刚出拍卖会、谁的包是限量版、谁和谁的背景关系硬……
珠光宝气里、觥筹交错间,处处是打量,处处是衡量,处处是利益得失。
她曾经是所谓“上流社会”的常客,也曾是众星捧月的主角,但直到家道中落后她才明白,所谓“上流社会”不过是在礼仪、体面的掩盖下,把人分门别类、明码标价,“有价值的”高高捧起,“没价值的”弃如敝履。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注2]”,她现在经历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车窗外景色变换,很快驶入市区。
从高架下来,向黎让司机把她放在附近的地铁站,本来靠在向黎肩头熟睡的昭昭被两人对话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
“阿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昭昭,我不想你看见我的落魄。”
听见闺蜜这么说,楼昭昭不好勉强,她让司机在地铁旁停车:
“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向黎你记住,我和霍临川不一样,我永远把你当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一向骄傲,但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一直在。”
楼昭昭按下车窗,把心里话一股脑告诉向黎。
“好,我一定告诉你。”
向黎望向闺蜜真诚的眼眸,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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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八点,近郊地铁上的人不多也不少,没有座位,向黎靠在车厢角落放空。
今天是她家破产后,她第一次见到霍临川。
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站姿挺拔,举止斯文,一副矜贵小公子做派。
她能感受到霍临川的视线若有若往自己身上停,她知道霍临川也没放下自己。
哪能那么快放下呢?第一次告白、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
他们之间有太多关于彼此第一次的回忆,不见面还好,一见面这些回忆就翻涌上来,像无数小针绵绵地刺向心脏。
霍临川不仅是她的亲密恋人,更是她昔日优渥生活的见证者。
但现在不是沉溺情情爱爱的时候,当霍临川选择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离开自己时,这段感情已经注定BE。
她和霍临川,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欢迎乘坐S市地铁,本次列车开往月海遥方向。]
[下一站,上水。]
[左侧的车门将会打开,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地铁播报声打断向黎的思绪,她随着人流下车,七拐八拐,抵达新住处。
她的新住处在S市西北方向的城中村,杂乱、无序,这一片都是村民自建房改成的各种出租公寓,租客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人。
楼与楼之间间距很近,一天中很难见到阳光,洗好的衣服湿哒哒的晾着,幸好现在不是梅雨季。
楼板很薄,隔音不好,楼下有各种小吃、餐饮,所以这里有很多G省特产“双马尾”。
公寓楼下有一辆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阿斯顿马丁,穿着深灰色衬衫的霍临川倚着车等她。
许是有些热,霍临川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给整个人添上一丝不羁。
向黎看清人,脚步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却被霍临川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向黎,我们谈谈。”
霍临川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向黎心里一软,答应给他几分钟时间。
“对不起,联姻是我父母的要求,我没办法拒绝。”
“我爱的人只有你。”
向黎听见霍临川的解释,胃里泛起一股恶心,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霍临川是个既要又要的妈宝男?
向黎拉开和霍临川的距离,冷漠开口:“霍先生自重,你已经有其他未婚妻了。”
霍临川见状,上前一步:
“阿黎,别这么叫我。”
“我和白小姐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她也有自己的爱人。”
“我们已经谈好,婚后是开放式关系,各不干涉。”
“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阿黎,别离开我……”
向黎火气上来,面露讥讽:
“不是,霍临川,你也太自信了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向黎愿意做你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