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吃完,还剩下一块,明明很想吃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肯伸手拿了,撅着小嘴,固执地说:“这块留给母亲吃,婉儿不吃。”
柳姨娘拗不过她,便将最后一块掰成一大一小两块,将大的那块递给她:“母亲吃,婉儿也吃,好不好?”
“好!”婉儿笑呵呵地接过,一口一口,吃得极为认真。
等她吃完,柳姨娘才露出极为严肃的表情,说:“婉儿,看着母亲。”
婉儿抬头,看着母亲一脸严肃,坐在床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柳姨娘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一字一句嘱咐道:“婉儿,答应母亲,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你表哥永远都是你表哥,知道吗?”
婉儿如同木偶般点了点头,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
旻儿的户贴已经落在了秦宅,若是被人发现,整个秦宅都会被问罪。
柳姨娘又或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又逼着她发誓,“若是婉儿将此事说出去一个字,母亲便立刻死去!”这话一出,婉儿吓住了,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外掉,一把抱住母亲,放声痛哭:“不要死,母亲,婉儿答应母亲,不说。”
“乖孩子。”柳姨娘神色缓和了些,紧紧回报住她,“婉儿,若是以后母亲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记住,表哥就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知道吗?”
“嗯嗯,婉儿知道,表哥是最亲的人。”婉儿说完后,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木雕蝴蝶,递给她:“母亲,这是小世子给我的生辰礼,婉儿也可以让他当婉儿的亲人吗?”
柳姨娘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母亲不说话,婉儿以为自己说错了,便将手里的蝴蝶又收了进去,再次扑进她怀里,呢喃着说:“母亲不愿意,婉儿就不要了他了。”
柳姨娘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北霁王府里的小世子她是见过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待人谦虚有礼,只是王府门槛太高,纵然王爷王妃已逝,她们母女也高攀不起。
婉儿哭累了,不一会儿就在母亲的怀里睡过去了,柳姨娘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一年之中,也就是婉儿生辰这日,才能同自己相处一天,只可惜,自己今日没能好好陪她。
“婉儿,生辰快乐,母亲只愿你能开心快乐地活着。”
说完,她起身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转身去厨房熬药去了。
翌日清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柳姨娘猛然惊醒,昨日她一夜未眠,直到送走了婉儿才在谢旻床边眯了会儿。
平日里很少会有人来她这院子,特别是这个时辰。
柳姨娘紧绷住身子,小心翼翼走到门口,“谁?”
“小娘,是我,月香,来给您侄子送补汤的。”月香是厨娘的名字。
但柳姨娘仍然十分警惕,若不是她向大娘子告状,旻儿也不会成了这副样子,再者,大娘子怎会允许厨房给一个下人送补汤,若是自己今日接了这汤,说不定她又会去大娘子那倒打一耙,于是便说:“你且回去吧。”
这汤刚煲好,还有些烫手,厨娘听见小娘回绝了自己,顿时有些心急,连忙劝说:“小娘,昨日那事确实是我不好,我没也想到大娘子会下这么狠的手,您侄子伤得不轻,需要吃些好的养身子啊,您放心,这是我用自己的月钱买来的鱼,熬了汤,特向您陪不是来的。”
柳姨娘转眼一想,厨娘说得不错,自己这没什么好吃的给旻儿补身子,可是又怕这是陷进,迟迟不敢开门,这两年因为知道了婉儿同那北霁王府的小世子走得近了些,大娘子便处处发难,不仅不准婉儿出府,如今更是因为旻儿这事怨恨上了自己,可是,唉,正当她天人交战之时,门外的厨娘又道:“小娘,这鱼汤烫手得很,我放门口了啊,你记得拿进去给他喝,别让人瞧见,这厨房我一人忙不过来,还等着他好了后来帮我干活呢,我走了啊。”
等到门外没了动静后,柳姨娘才缓缓打开了门,她将地上的汤罐端了起来,然后立马关上门,把鱼汤端到厨房小炉子上温着,最后端着药进了谢旻房里。
恰逢这时谢旻醒了过来,她隐隐觉得腹部和背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见姨母在这,便咬紧后槽牙忍着。
“旻儿,你醒了。”柳姨娘喜出望外,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是落了地。
“来,把这药喝了,大夫特意交待了,等你醒了就要立马喝了这药。”
“姨母,对不起。”谢旻只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喉咙像是有刀片在割一样,一阵阵刺痛。
“你这孩子,又说什么胡话,来,姨母喂你。”
谢旻艰难地摇了摇头,浑身上下的疼痛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柳姨娘何尝不知道她是痛的,昨夜大夫看了她这样子,边把脉边说这孩子若是晚来一步怕是就要废了,好在那大夫还是止住了血,施了针开了药,否则,真不敢往后想。
可是,大夫最后还是说了,她这身子骨若不好调理,怕是再难生养。
当柳姨娘哭着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谢旻平静地像一潭死水,只是默默伸出手,轻轻拉住她袖子,缓缓启唇:“姨...母,这样也好,以...后...就不麻烦了。”
柳姨娘听她这么说,顿时像被针扎一样,钻心地痛,怎么就会成这样了,老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