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镜把猫崽放到地上,接过做好的衣服抖开。
猫崽刚落地,就顺着椅子一路跳回了时南镜怀里。
“哎哟,怎么这么粘人。”时南镜看着在吐槽,脸上倒是笑挺开心。
上衣款式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装饰,里面一件纯白色的长袖,对襟领口,但是从胸口处往下就没布料了,呈两个扇形朝两边敞开。
外面罩了一件靓蓝色的——裹胸??
时南镜疑惑地看着这衣服,又看向徐从莲:“这衣服没错?”
徐从莲点点头:“没错啊,花纹我都照着弄的,一点出入都没有,底下流苏我还问了有没有具体数量来着。”
时南镜单手拎着这件穿在内搭外的一圈布料,巴掌宽,底下流苏穿上得长到屁股去。
他把这玩意儿放下,又看了眼裤子。
还好,裤子是正常的,整体呈白色,有些靓蓝色的贴布,长裤,裤口是不收脚的。
猫崽咪咪呜呜了两声,时南镜拍了拍他脑袋。
“莲姐,麻烦给个袋子,我装起来。”
“你给我吧,给你包起来。”徐从莲从桌上拿过衣服三两下折好塞进了一个布口袋里。
时南镜接过口袋:“多少钱啊?我阿里宝转你?”
“不用,钧儿付了。”
哦,付了啊。
时南镜颔首,把手机揣回兜里:“那我回去了,谢谢莲姐。”
说完抱起猫崽往外走,自行车还在门口,他跨了上去,两只脚支在地上,拿了手机出来就开始发信息。
猫崽照例趴在时南镜肩背处。
【衣服多少钱,我转你。】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消息发过来。时南镜侧了侧头,想把手机揣回去,然后就看到了猫崽认真盯着他手机看。
“看得懂吗?这么认真。”时南镜抬手挠了挠猫崽下巴。
猫崽抬爪子拍了拍他肩膀。
“回了啊,抓稳。”
直到晚上睡前栗重钧也没回信息,时南镜看了眼趴在窗台上的猫崽,又低头看手机,啧了一声。
“不回拉倒。”
“你今晚就睡窗台?”时南镜再次看向猫崽,“不上来等我睡了别偷偷上床啊。”
说完时南镜靠到床头,低着头玩手机,一侧的床头灯晕开黄色光。
猫崽没动静,安静地趴在窗台上,眼神倒是紧紧锁着时南镜没放。
关灯的声音响起,屋子里一下彻底黑了下来,空调是舒适的温度,时南镜把被子拉到了下巴处。
果然,一声轻响,腿被踩了一下,紧接着一团毛乎乎的团子钻了进来,露出了个小脑袋。
时南镜低低地笑了一声:“晚安哦,宝儿。”
猫崽回家的次数明显上升,而祭祀的日子很快到来。
时南镜带着衣服天不亮就上式水山了,这绝对是他暑假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
夏天的天色本就亮得早,天不亮得是几点啊。
时南镜眼睛是睁开了,人并没有醒。
等他到大叔门前的时候,栗重钧已经在等着了。
见两人到来,大叔指了指屋内:“换衣服去。”
“啊?”现在就要换。
时南镜听话地抱着衣服进屋,眼一闭,把衣服穿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女装吧?
他有些别扭地走了出去,大叔扫了他一眼:“好多年没人穿这衣服了。”
见怪不怪的样子让时南镜松了口气。
单腰这么露着,他是真不习惯,还不如光膀子。
他撩了撩流苏,吸了口气,把肚子收紧。
“很漂亮。”栗重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气质。
“什么漂亮,不会说话就别说。”时南镜耳朵有些烧。
栗重钧眼里含着笑,眼神幽深。
眼前的青年就那么站在那里,秀逸如玉,流苏摆动,劲瘦的腰身若隐若现。
“过来,给你带上。”栗重钧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此时的栗重钧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时南镜乖乖站了过去。
“手。”栗重钧道。
时南镜伸出手来,栗重钧一手握住时南镜的手,拿出一串手链套了上去。
“那只。”
时南镜又伸出另一只手,同样是一串手链。
手链是果木核串的,还有编织的宽绳。
两只手都戴上后,时南镜晃了晃手腕,有清脆的响声。
“低头。”
时南镜依言微微弯腰,低头露出了白皙的后脖颈,不出门,大夏天的竟比之前还白了些。
栗重钧眼神快速扫过就收了回来,将一串项链戴到了时南镜脖子上。
“好了。”他轻轻摸了摸时南镜的发心,柔软的头发摩挲着指肚。
时南镜一令一动,整个人懵懵的。
栗重钧看着他这状态勾了勾嘴角:“好了,现在左脚。”
“脚上也要戴?”
栗重钧点点头。
“我自己来。”时南镜这会儿后知后觉感觉到了有点不对。
栗重钧没松手。
时南镜瞪了他一眼。
“得,来来来。”都戴仨了,不差那俩。
说着,他直接抬腿,一脚踩到了栗重钧膝盖上。
换衣服的时候时南镜就换了自己的鞋,这会儿脚上只一双崭新的草鞋。
他下巴一扬:“戴上。”
栗重钧好脾气地握住时南镜的脚腕,把脚链一圈圈缠了上去。
最后绳子收紧,时南镜明显感觉到束缚感,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脚。
栗重钧戴好脚链后就放开了他。
时南镜收回脚在地上踩了踩,不习惯。
他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又把眼神移到栗重钧膝盖上,上面还有自己踩了的痕迹。
他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没给你踩疼吧。”
栗重钧轻声笑了一下:“你用劲儿了?”
时南镜摸了摸鼻子:“那我怎么知道。”
“不疼。”栗重钧道,“也不用道歉。”
时南镜明显地僵了一下,没抬起头来。
接着,栗重钧又道:“对不起,小时。”
这是栗重钧第二次道歉了,其实时南镜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还是有点介意,但是自己都没理清楚在介意些什么?
“哦。”时南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那我们和好了?”
和好?时南镜想摇头,又不太愿意摇头。
“勉强。”最后他给了这么个答案。
“好,那我努力。”栗重钧又道。
努力?努力什么?有什么好努力的。
时南镜又觉得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冲了上来。
“弄好没有啊!出发了!”两个人在屋内墨迹了半天,大叔已经开始催促了。
“走吧,出去了。”栗重钧转着轮椅先往屋外去。
时南镜抬脚跟上,他看了眼栗重钧的轮椅,又想了想那猫山神所在的位置。
“你也要去吗?”时南镜问着。
栗重钧点了点头:“我得去。”
“为什么?”时南镜不解,这瘸着腿怎么上山啊。
“因为你。你是神侍,需要由我来做猫聘的仪式。”
“必须你去?大叔不行?”时南镜皱着眉。
“必须我。”
时南镜不了解这些东西,他也分不出是真的假的。
“你怎么上啊?”
栗重钧回头看了时南镜一眼:“有办法。”
等时南镜看到那二人轿的时候知道了什么办法。
纯人力车夫??
这靠谱吗?
“我也要坐这东西上去??”他睁大眼,看着那简陋朴素的敞篷轿子。
他坐不了一点这玩意儿,一想着人一边要爬山一边又要抬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这大夏天的!
“得坐。”栗重钧先坐了上去。
时南镜求助地看向大叔。
“没事,就你这小身板,一人都能运上去,都这么来的,放心坐着就是。”大叔朝他摆了摆手。
我小身板?时南镜怀疑自己被鄙视了,他这身高已经很够看了好不好。
时南镜最终还是坐了上去,如坐针毡。
前面栗重钧倒是很放松的样子。
大叔走在他的身边,时南镜低头小声和大叔说话:“叔,为什么栗重钧必须去啊?”
“啊?”大叔抬眼看了他一下,“他没给你说?”
时南镜摇头。
“他也是神侍。”大叔道,“好像也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18。”
时南镜抬头看了眼前面栗重钧一身洁白的衣服,“神侍很多吗?”
大叔摇头:“就他一个。”说完停了一下,“今天过后顺利的话,还有你。”
时南镜眼睛转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道:“叔,那栗重钧当时也得这么穿吗?”
大叔理所当然点头:“当然。”
原来栗重钧也穿女装啊,不过他穿上是什么样子?
时南镜有些想不出来,这又是露腰又是裹胸的。
还浑身戴满了链子。
一动就响。
“叔,有照片吗?”
“照片啊……”大叔拉长了声音,“好像还真有一张。”
“当时围观仪式的人不少,开始之前好像有人拉着他拍了一张照片的。”
时南镜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我能看看吗?”
“那你得找他。”
随着攀升,天光一点点亮开。
式水山雾气朦胧,远远看去,一队人马在山间若隐若现。
式水山的山民口中念着时南镜听不懂的话,玄奥的音调,听不清的字音,在这山间,一切都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时南镜安静了下来,不再和大叔搭话。
他仿佛也沉浸在了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