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威胁我?”
段摘星气的冒烟,甚至还能闻见焦味,低头一看,纪慕人全身都散着烟气,那烟气把他的手烫的通红。
“你不是人!”段摘星赶紧松了手,后退几步,又斜斜笑道:“光天化日,大胆妖物竟想残害百姓,本皇子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四周百姓早已吓得不敢动,都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此时听皇子说纪慕人是个妖物,立马吓得全都躲进了路两旁的店铺里。
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敢打开窗户门缝守着看。
段摘星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这符纸是红色的,两面都是空的。
纪慕人见了,立刻收起的奈河剑。
“公子,那是......火符!”符纸被风吹得响,但若纪慕人用奈河剑对抗,只怕会将火燃的更旺。
乌子寒皱眉道:“公子小心!”
乌子寒抛了剑,剑光一闪在空中划了个结界,他展开双臂挡在纪慕人身前。
就在段摘星扔出手里符纸时,纪慕人伸手推开乌子寒。
哗——
铺天的火焰像海浪似得扑涌而来,百信吓得立即关紧门窗。
恰在此时,大批人马从段摘星身后奔来。
“摘星!住手!!”
段摘星看纪慕人这次是躲不过了,大快人心,他嘴角都要翘上天了,闻言立刻变了表情,转过头,朝身后招了招手,道:“哥!你快看!我抓了只妖送给你!你可以炼他的骨,做件无敌的兵器!!”
段揽月大怒,他跳下马冲了过去,看着铺天的火光,转身对段摘星道:“段摘星,你疯了!!!”
段摘星愣在原地,缓缓道:“你凶我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好兵器吗?妖骨多难得,你不敢做的事,我帮你做啊,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段揽月听了愁眉捏拳。
白湖带着副将和几十名手下刚到,他跳下马,跑到段揽月身后,望着火光道:“殿下别急,这点火对神官来说应该不成威胁。”
段揽月虽知纪慕人本事,但他此刻做不了什么,心中不免焦急。
“神官?什么神官?”段摘星心情不好,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火光,那火光在一瞬像被吞噬般熄灭,连白烟都不留一点。
纪慕人转着手腕,收起手中的阎君令,火光消失时,看见段揽月站在那,他不自觉摸了摸腰间。
段揽月瞧见纪慕人好好站在对面,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冲着纪慕人行礼,“纪公子来京城,怎么也没派个人来通知我......”
纪慕人没说话。
躲在屋子里的百姓探出脑袋,见此奇景纷纷大惊,“怎么回事,咱们殿下怎么给那家伙行大礼!??”
“那是个什么人物啊??”
“不会真的是妖吧,这么大的火都没把他烧着,太诡异了!”
“无论如何,咱快出去吧,太子殿下都来了,快出去跪拜吧!”
说着,百姓开了门,一个个走出来,旁边铺子里的也跟着悄声出来,街道两旁一下子挤满了人,百姓对着段揽月下跪,嘴里高喊:“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句声势浩荡,回音不绝。
纪慕人的心一紧,那一刻仿佛置身于百年前的天界。
“都起来吧,全都散了,别在这围着。”
段揽月疏散百姓为的是不让段摘星难堪。
临街炸符,不顾百姓安危使用火符,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一句都没提,他是保足了段摘星面子,一点惩罚他的意思都没有。
百姓起身,拥拥挤挤的散开,但没人敢往段摘星那边走。
“我这弟弟......”再多的解释都是枉然,段揽月俯下身,道:“请纪公子到东宫一叙,我亲自赔罪。”
纪慕人没把段摘星所为当回事,他破这两张符也是小意思,但他本不想引人注意,如今段揽月竟亲自来了,估计京城大人们的眼睛都会往他身上放,他也不好公然拒绝段揽月,这将军府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去。
“赔罪就严重了,正好我有些事想与太子殿下商讨,请吧。”
段揽月见纪慕人不追究段摘星的事,心中感激,立马做出“请”的姿势。
那边一辆空马车驶来,驾马车的人不敢直接驶到段摘星前面,于是就停在他身后,纪慕人不得不与段摘星擦身而过。
“慢着。”段摘星不出所料要拦人。
他转头望着纪慕人,道:“你究竟是什么妖物,把我皇兄哄骗到如此地步,你想从我皇兄身上获取什么?”
纪慕人停住脚步。
“摘星,不得无礼。”段揽月忙上前,伸手拉开了马车车帘,想请纪慕人快离开段摘星。
纪慕人没走,他也扭头看向段摘星,离近了一看,段摘星与段揽月长得的确有些区别,这双眼睛柔中带刚,那一霎他仿佛看见了自己。
纪慕人一愣,随即眼神向下瞟,见段摘星的手通红,是被刚才的奈河剑剑气烧的,他道:“快回去擦点药吧。”
说罢,纪慕人直径上了马车。
“站住!!你说清楚!”段摘星要追过去,却被白湖上前拦住。
“太子殿下要接待贵客,小皇子还是别阻拦的好。”
段摘星和谁都冲,但唯独不对白湖吼叫。
他闭了嘴,皱起眉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他死死抓紧马鞭,道:“皇兄,我先回宫见母妃。”
他扔下一句话就走,赌气的时候,他都不等段揽月再说什么。
段揽月本想嘱咐他别将此事告知国师,但又一想,光天化日,且不论街上有多少双眼睛,就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嘴,也早就把此事传到该传的地方了。
没有任何事能瞒得住国师。
段揽月满面愁色,打马回东宫。
****
将军府的水牢被人卸下层层锁链,又揭下四张符纸。
“泡的怎么样?”来人扔了手里的锁链,蹲在水边玩着手中的符纸,望着水中央的无夕,道:“想不想出来?”
无夕睁开眼,瞧见那人下巴上满是胡茬,一双大眼略显疲惫,发髻两旁散落着些碎发。
那人踮脚尖蹲着,伸手在水里划了划,“水还挺凉,别泡残了,跟我走吧。”
说罢,那人转头挥挥手,狱卒扳动开关,无夕身上的锁链自动解了。
“你是谁?”无夕站在水中央没动。
“我是你的救世主。”那人痞笑着,又道:“也可能是个刽子手。”
他站起身,给无夕让出门来,往前走了几步,道:“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无夕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见他能使唤狱卒,知道他是将军府有些地位的人,他这才划着水走上来。
他在水里泡的太久,上了岸觉得身子太轻,腿不听使唤,刚迈一步,就摔跪在地上。
他双手撑着地要站起身来,背上却猛地被踩住。
“给你提个醒,你是个妖,我没在你身上下什么禁制,你就给我老实点,要是敢动别的心思,我立马让你没命。”那人脚下力量很重,无夕咬着牙有点撑不住。
但无夕哪会怕他,无夕抬起头,想看清这人的脸,日后好——
还没想完,背上一轻,一只手伸向他。
无夕一愣,又听那人道:“手递来。”
无夕好几天没吃饭,身子被泡的瘫软,他长时间在黑暗里待着,那心神全在对抗恐惧,现在是真的使不上力了,他眼睛往上一瞟,见那人始终伸着手,耐心等着。
他就这么呆呆递出了手。
那人的掌心比炉子还烫,他缩了一下手,手指被那人紧紧抓住了。
“躲什么。”那人顺势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拽,竟把无夕拽的整个临空扑过去。
无夕一惊,伸手掌在那人胸膛上,与那人保持了距离。
无夕瞪大眼,没想到此人力气会这么大。
那人松了手,转身道:“走两步看看,腿要是没事,就自己跟过来。”
无夕嘴唇发白,他看了看屋顶,感受着无岸的存在,但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感受到。
那人回头,跟着看向屋顶,道:“别看了,屋顶连个鸟蛋都没有,你被抛弃了。”
无夕低下头,不理会他,迈腿走了两步,发现竟如此艰难,但他装作没事,就这么奇奇怪怪迈腿,身后拖出一条歪斜的水印来。
那人盯着无夕的腿看了看,然后转身,抓起无夕的胳膊,就这么将人扛在了肩上,无夕耳垂处的铜铃发出叮铃声。
“别耽误时间,赵将军还等着审你。”
无夕第一次被人扛肩上,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他捏起拳头砸向这人的背,有气无力道:“放我下来。”
这一拳对这人来说就是一团棉。
“我劝你省点力气,别一会儿回话都回不了。”这人扛着无夕,两边狱卒都没敢抬头看。
无夕身上的凉水都渗进这人衣服里,他却觉得凉快,恨不得在多流些下来,让他凉个透。
他将无夕一直扛到了审讯房,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两只快烧尽的蜡烛摇晃着微弱的火光。
“将军还没来么。”他看了看守卫,挥手道:“去请将军,就说人我已经扛......带来了。”
守卫点头,小跑而去。
这人才将微微挣扎的无夕放了下来,无夕站在地上时,腿在发软。
“我问你,你主子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无夕抬头,没回答,反问道:“这将军府有没有从阴阳岳来的人?”
无夕要问出纪慕人的长兄来,纪慕人来京城找兄长,这个任务交给了无夕,这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这人眼眸一抬,好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无夕身子发着抖,道:“不知道。”
这人接道:“你现在不说,一会儿得受罪,我劝你直接告诉我。”
无夕垂眸,不再看他。
这人盯着无夕看了看,也低下头,将刚才揭下来的符纸揉成团,他又往审讯房门外一瞟,见赵临带着两个近卫快步走来。
“先跪下。”他提醒无夕。
无夕没听,转眸跟着看向门口。
赵临刚好跨门而入,他没看无夕,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碗,猛喝了一口凉水,赵临的两个近卫走到无夕身后,往无夕腿上朝死一踢,无夕猛地摔在赵临靴边。
无夕膝盖一痛,还没抬头,赵临退后一步,一脚踩在无夕手背上。
“你们这些妖物,什么时候能消停!”
无夕吃痛地眯眼,他没有收回手,咬着牙看赵临的靴子。
赵临带着怨气,接过近卫递来的鞭子,狠狠抽在无夕背上,血痕又长又深,“说,你主子是谁??混入京城是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