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温呆了一下,立马收了掌中火焰。
“哥......”他瞟了一眼窗户,见窗户关好了,才道:“你怎么来了,人间的事办的还顺利吗?”
萧岁温其实很想抱紧纪慕人,可眼前这身体不是纪慕人的,他只是轻拍着对方的背。
“想看看你怎么样了。”纪慕人松了手,仰头望着萧岁温的脸,“天君有没有对你怎样?兽魂有线索了吗?”
萧岁温摇摇头:“没线索,天君就是把我关在这而已,最近人间似乎不太平,天君没工夫关注我。”
萧岁温望着纪慕人的脸,这张脸太陌生了,他低下头,带了点怨气:“哥哥怎么不亲自上来,要借别人的身体。”
“我......”纪慕人不想说国师把自己关起来的事,他笑了笑,道:“我的样子太引人注意了,特地去找了个小神侍,这样就不会被察觉,能轻松进来。”
萧岁温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哥哥,你的东西。”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带铜钱的红线,送到纪慕人掌中,“哥哥收好了。”
“怎么在你这???”纪慕人大惊,将铜钱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东西不是在段揽月手里吗?”
“我让白无常找回来的。”
这东西萧岁温其实揣在怀里很久了,谢必安早就给他了,他莫名觉得舍不得物归原处,但东西毕竟跟着扶樱很久了,是有神力的,关键时候还能辟邪。
纪慕人在人间安危难断,多一样神器都是好的。
“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门口一阵急促敲门声响,屋内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阎君,您在吗?我是雨神殿的,雨神托我来给您带话。”
门口的人说话很小心。
萧岁温和纪慕人对视一眼,纪慕人转身避在纱帘之后,萧岁温走到门边,将门推了条缝。
门口小神侍不停朝后看,很是慌张,见萧岁温开了门,他伸手递了张纸进来,道:“这是雨神给您的。”
递了纸,小神侍转身就走。
萧岁温将纸打开,见里面写着“东西不在天界”,这几个字映入眼帘之后,便化成一阵烟消散了。
萧岁温皱眉,将门关了。
“怎么了?”纪慕人从帘子后走出来。
萧岁温将一片空白的纸展开给纪慕人看,“雨神让人送了张纸,说东西不在天界。”
纪慕人一看便知,这是暗书,只要被打开了,字就会消失。
“雨神既然这么说,那他定知道你来天界是做什么的。”纪慕人垂眸想了想,“如果岁温你的兽魂不在天界......会不会在冥界??”
萧岁温摇摇头,道:“不会的,我在冥界这么久,一点感觉也没有,兽魂这东西,只要我挨近了,就会感应到。”
纪慕人转身走了几步,又道:“该不会在人间?”
萧岁温抬眸,他沉默了会儿,道:“这事我再想办法,哥哥不用为我操心,你的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不好,哥哥快回去。”
“我才来了这么一会儿,你就赶我走?”纪慕人双手环抱在胸前,“我打算明日再回去,天亮的时候子寒才会摇铃,我现在回去也走不到我的身体附近,而且这小神侍好不容易出了地狱,多让他在外面待会儿。”
“你去地狱找的神侍??”萧岁温奇怪道:“地狱怎么会有神侍?”
“有,阿鼻地狱有五百神侍看守。”纪慕人走到床边走下,道:“大概是为了看守百花王。”
“百花王?”萧岁温跟着走到床边,站在纪慕人面前,“看守百花王要五百神侍?别说阿鼻地狱进去了就出不来,百花王的原身就是一根树枝,随便放在奈何桥上,风一吹就下去了,何须看守。”
纪慕人一听,才反应过来,但又一想,道:“不过这五百神侍都是带罪之身,恐怕天君想惩罚他们,或者......他们知道什么秘密......
“这么说有可能。”萧岁温说着,垂眸往纪慕人脸上看。
这张脸......
不如纪慕人的万分之一。
萧岁温转身,坐到了桌前,用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纪慕人,“哥哥没吃东西吧?这么一桌我也吃不完,一起来吃。”
纪慕人其实不饿,主要是现在这个身体不饿,但为了让萧岁温吃饭,他站起身,明晃晃地摸了摸肚子,“的确好饿,这么多好吃的,我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就流口水了!”
纪慕人接过汤碗,大口喝起来,萧岁温见状笑起来,拿筷子夹了点青菜,“我好像没怎么和哥哥一起吃过饭。”
纪慕人放下碗,道:“那以后我每天都上来陪你吃饭。”
“太危险了。”萧岁温给纪慕人夹了肉,“等我下去吧。”
纪慕人看着萧岁温吃的差不多了,自己才停筷,萧岁温吃的很慢,为了多让他吃点,纪慕人也始终没停筷,现在撑的想吐。
“哥哥饱了吗?”
纪慕人抬起手,点点头。
差点没吐出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饭饱神虚,纪慕人趴桌子上睡着了,萧岁温也困,他把纪慕人扶到床上躺着,自己坐到了窗边,打开窗又盯着外面的结界看。
这个结界只有神侍能通过,它会阻止带邪气的人。
萧岁温虽说是神官,但身为冥界之主,身上的邪气比谁都重,邪气越强,结界效果越好。
怎么才能出去呢。
他琢磨着雨神的话,“东西不在天界。”
雨神怎么知道他来天界是找兽魂的,这个“东西”会不会另有所指。
屋外的结界流动着蓝色的光,他拿出怀里的天女村地图,对照自己的位置研究了一宿。
天光渐亮,萧岁温收起地图,扭头见纪慕人安静熟睡,一整夜都没动一下。
萧岁温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拍了拍纪慕人的肩膀,“哥哥,起床了。”
纪慕人一拍就醒,他倏地坐起身,道:“糟了,天亮了吗??”
萧岁温点点头,“哥哥回去之后先别再来,等我去找你。”
纪慕人嘴上也没答应,他慌慌忙忙下了床,到桌边想要收拾桌上碗筷,竟见桌子很干净,碗盘已经被收到食盒里了。
“哥哥不用管那东西,等今日送饭的来了再收走就是了,回去要紧。”
纪慕人点头道:“岁温,我去人间会帮你留意兽魂,你先别轻举妄动,不要和天君有冲突——”
“哥哥。”萧岁温打断,“别担心。”
纪慕人静静地看着萧岁温,忽然意识到,他和萧岁温都一直担心对方,所以什么事都想自己去承担。
他让萧岁温演了一出戏,来到天界,就是想把萧岁温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萧岁温怎会不知道纪慕人的心思。
可萧岁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萧岁温一定还有别的事要做,那件事关乎纪慕人。
“岁温。”纪慕人正要说话,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体内有猛烈撞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推出来。
“是铜铃......”
乌子寒摇了铜铃。
“岁温,我先走了!”
“好,哥哥快去。”
纪慕人推开房门在回廊上一路狂奔,引人注意也顾不得,最后回了冥界天子殿,和那小神侍换了魂,又将小神侍送回了阿鼻地狱。
最后闭着眼,跟着铜铃的声音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纪慕人疲惫地睁了眼,乌子寒松了口气。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纪慕人坐起身,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乌子寒将铜铃还给纪慕人,道:“国师来过,我说您正在睡觉,他一定要进来看,就在门那里看了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
“他一个人来的吗?”纪慕人坐起身,去桌边倒水喝。
乌子寒急忙上前倒了水,递给纪慕人,“进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但外面还有别人等着,那人坐在轿子里,不知道是谁。”
纪慕人喝了口水,“国师亲自进来,那人却坐在轿子里?难不成是皇上。”
“皇上要见您,大概会传您过去,怎么会亲自来呢。”
纪慕人挥挥手,道:“那些无所谓了,你去门口守着吧。”
乌子寒顿了顿,点头出去。
纪慕人在屋中拿出了百花王的木枝,看了看门外,小声道:“百花王,黑珠在国师手里吗?”
木枝没有任何动静。
纪慕人琢磨了一下,又问道:“黑珠在皇上手里吗?”
木枝仍没有动静。
“黑珠在皇宫里吗?”
木枝生出一片叶子来。
纪慕人皱眉。
“皇宫里还有什么人能保管黑珠呢??”
皇宫深处的一座偏殿里,皇后拨弄着一朵玉莲,那玉莲的花瓣可以随意塑性,皇后两指一捏,将其捏成花骨朵,“国师,你觉得那扶樱有问题吗?”
国师与皇后对坐,低头看了眼杯盏中的茶水,见皇后放下玉莲,喝了口茶。
“您说的问题是指什么?”
这茶味道极苦,二皇后却就爱这种苦茶,她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你从扶樱屋中出来时,表情不对。”
“皇后娘娘亲自去见他,他却谎称睡觉,未免太不尊重你了。”莫捻说话慢而稳,不论说什么,总让人觉得确实如此。
“你说他不是真的在睡觉?”皇后面上略有不满,但并未震怒,“罢了,好歹他也曾是天界太子,爱摆架子,由他去。”
正说着,段揽月正好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段揽月面色憔悴,在皇后和国师面前极其恭敬。
“揽月快起来。”皇后放下喝空的茶杯,面带慈爱朝段揽月招手,“怎么脸色这么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段揽月抬眸小心地看了国师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摇头道:“可能是着凉了,不知母后叫儿臣来有何吩咐?”
国师低下头,又给皇后添满了茶水。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让你去看看姣鹤公主,你父皇这几日政务繁忙,已经许久未去了。”
段揽月惊讶问道:“姣鹤公主?不是说任谁都不能去阎鹤宫吗?”
皇后斟酌很久,把宫女全都叫走了。
“阎鹤宫邪气重,一般人靠近不了,但你是皇室血脉,身上有龙气,自不会受影响,那姣鹤公主毕竟是你父皇的亲妹妹,沉睡这么多年都是为了压着阎鹤宫的邪气,保京城百姓的平安,保皇室平安,这么些年,你父皇三天两头都会去看看,在她耳边说说话,这几日是太忙了,你便替你父皇去一次吧。”
这些事段揽月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俯身道:“儿臣遵命。”
段揽月走后,皇后才对国师道:“那黑色的珠子在阎鹤宫要放到什么时候?我儿就这么去了,真不会对他有影响么?”
莫捻道:“娘娘放心,那是妖珠,太子全身尽是真龙之气,是克黑珠的。”
皇后听了,又喝了一杯茶水,“成,今日本宫也乏了,国师先回吧。”
“那娘娘好歇。”莫捻站起身就走,他乘马车出了宫,来到了郊外一座茅屋。
瞧见茅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莫捻急忙上前,跪地道:“参见天君。”
天君身披铠甲,靴边沾着深红的血水,他背对莫捻,问道:“你为何要置那段揽月于死地?”
莫捻跪在地上,仍低着头,“段揽月不死,宫里如何把矛头放在扶樱身......扶樱殿下身上,您又如何救他,消除他对您的芥蒂?不仅段揽月,那段摘星也得死。”
天君转过身,负手道:“你瞒着我还做了什么?”
莫捻这会儿也才抬起头,阳光刺着他的眼,他瞧不清天君的表情。
“我正在为您清除扶樱殿下身边的所有人。”
天君俯下身子,道:“比如呢?”
“比如司徒烟雨,比如无岸无夕两兄弟,比如殿下在人间的至亲纪楚衣和贺融,再比如......雨神和萧——”
天君一把掐住莫捻的脖子,指腹力量极大,莫捻脸色紫红。
“要不天君之位让给你?”天君松开手,一脚踢在莫捻胸口上,“擅作主张的东西,我放你出来是让你做条安静的狗。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