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劈腿,掌势不灭,犹如灵蛇出洞,扭曲摆动之间,于皓南挨了十几下,不得不以拳抵掌,每一拳都刚猛至极,专打他多出的那一根小指头,像是用铁石打造,充满了力量与刚硬,只几下拳头过去,腾达飞便气闷皱眉,以掌包拳,然后横插没眼,被二人同时使出。
只是腾达飞半路忽然缩回,于皓南双指摁在他的双眼眼皮上,见他忽然偏过脸只闭着眼,甚至没有伸手阻挡,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他的臂膀,二人都向后退了一步,虎视眈眈地望着敌方。
“再来!”腾达飞呼喝起身,眼神如同猎豹般锐利,紧紧地锁定住于皓南,变掌为拳,跟于皓南对打起来。
只是拆了十数招,总是不占便宜,反而于皓南气势如虹,不给喘息机会,十几分钟后,便累得呼哧带喘,连退了几步,手按在了桥洞上,眉头紧锁,接着,徐徐地躺到了地上。
“你不行了。”于皓南哈哈笑了一声,也靠着桥洞蹲下,手里忽然掏出了手机,在那翻看信息。
12点了,不知道小人妖睡没睡。
要是今晚这个家伙不出现,他应该还在皓南岛。
也不知道窗户还漏风没有。
“这是啥意思,”孙舜香问道,“分出胜负了吗?”
“没有,中场休息,”张吉惟道,“比拳头那老兵王赢不了。”
“那为什么于皓南不赶紧再给他两拳呢?”孙舜香着急问道。
张吉惟笑了:“这是切磋,切磋重在比试各路武功,探得对方深浅内力,不在争出胜负。”
孙舜香不懂了,不为了打赢,那还打什么打。
“于总让你找出这么个赌鬼,难道是为了比试武功?”
“不像,”孙舜香道,“他又不缺比武的人。”
“都是兵王嘛,可能大过年的,找消遣。”
孙舜香心中哼了一声,他的消遣已经很多了。
于皓南发了一条信息给李若希:“睡了吗?”
“没有。”李若希回复得很快。
“是冷吗?”于皓南问,“窗户还漏风吗?”
“没有。”李若希拍了一张窗玻璃上他弄的贴画的照片,发了过去。
月光透进窗户,那头狼的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青光笼罩,恐怖阴森。
“谁能睡着?!”李若希问道。
于皓南唇角微弯,打字过去道:“你这小胆……”
对面腾达飞已经歇够了,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于皓南。
“跟你对象发短信啊?”
“是啊,”于皓南抬眸,仿佛很意外,“你没有?”
滕达飞脸色黯淡下来,随即紧抿双唇,高抬腿踢了过去。
这下俩人从半夜12点直打到早上晨光熹微,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中间腾达飞都没有再晃手要休息。
孙舜香迷迷糊糊一夜未睡,迷蒙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俩还在那互相殴打,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张吉惟却仍旧聚精会神地看着。
“怎么样?”
“快赢了。”
果然六点多钟,腾达飞终于瘫坐在地上,随即向后平铺在地,四仰八叉,仰头看天,说道:“你赢了,新兵王,去施展你的抱负去吧,我正式宣布,被你打在了沙滩上。”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于皓南偏着头,抖落着上面的泥土,浑身洁白的衬衫更是脏得不能看了,正在那自我嫌弃。
“我知道,练手呗,大过年的找个乐子,”腾达飞道,“赢了我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的名字都被新兵营抹去了。”
“你才多大,就这么摆烂,这两年军队多需要人才,你不知道?”
“我还能叫个人才?”腾达飞自嘲道,“我都不算个人,人不人,鬼不鬼。”
于皓南道:“你要想翻案我可以帮你,那闫继超能干得过我么?给你此身证清白。”
“五年了,”腾达飞张开他的手掌比划着,“五年青春坐了大牢,我清白又怎么样?属于我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
“你是六指儿,能不能别伸着手在那比划‘五年’?”于皓南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挨过毒打啊?于皓南。”
“没有。”
“也对,”腾达飞呵了一声,“总统的儿子么。”
“你起不起来?”于皓南踢了他一脚,“你愧对国家对你的培养,把长官都搞得有心里阴影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国难当前,你在这像一滩烂泥。”
“我戳瞎了他的眼睛,罪有应得,多坐几年和少坐几年牢,又有什么区别。”
“他没瞎,”于皓南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皱皱巴巴的纸来,“闫继超的病例和体检报告,他退伍以后经商了,当时和现在,双眼视力都是5.0。”
腾达飞猛地坐了起来,震惊地望着于皓南,随即接过他手中的纸,看到的是水星医院内部系统法医鉴定报告和年前闫继超的体检报告。
“这、这……你怎么会拿到这个东西?!”
“我是总统的儿子。”于皓南回答道。
腾达飞像是懵了一样,手里握着的几张纸不停地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另一只手反复刨着自己的头发,既恍惚又错愕不已。
五年,五年?五年!
他竟然被坑进了牢里,做了五年的牢!
想到这里他不禁仰头望天,悲从中来,又像哭,又像笑似的,大声号叫,跟头牛似的,在那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恨从心中起,仿若要把当年害他入狱的人都撕成粉碎。
孙舜香推开了车门,抱着前面衣襟,迎着风缓步走了过来。
“因为你挡了别人的道了。”
“我的部下,孙舜香。”于皓南介绍道。
“谁的道?!”腾达飞仰着头看着他。
“你的男朋友,黄菲琳。”
“菲琳?不,他是有苦衷,他被闫继超缠上了,求爱不成,苦苦哀求我替他想办法,我才跟闫继超生死诀,”腾达飞握拳掷地,“是闫继超毁了我们俩!我坐了牢,菲琳在新兵营也不好过!我天天都在找他……”
“在赌场找他,因为他好赌两把,”孙舜香道,“当时如果他没有跟你玩‘谁输一把就脱一件衣服’的游戏,你也不会爱上他。”
腾达飞咬了咬下唇:“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为了搞清楚原委,我去新兵营见了你们的长官,蔡心蕊,”孙舜香道,“黄菲琳不是你们那届的排头兵,却是他们当中最漂亮的Omega。他先跟你谈恋爱,后来发现闫继超才是正宗三代子弟,家财万贯,权势很大。他两相比较,权衡利弊,想接受他,却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骗了你,说他被骚扰,你个傻子就去生死诀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不是,不是!他现在人都失踪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被闫继超他们害成什么样?!”腾达飞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凶悍,咄咄逼人,可却没有往孙舜香方向进攻的意思,只原地站着大骂,“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污蔑菲琳!”
“是不是污蔑你亲眼去看不就得了?”于皓南道,“你去警局报了警,说他失踪,警方为什么不立案?”
“我不知道!可能我是兵王,可能我又有案底,他们觉得我找一个Omega意图不轨,很危险……”腾达飞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已经被搞糊涂了,“菲琳一定过得很惨,他不当兵了,现在又有厄斯人,我每天每夜都在赌场里找他,因为他就会耍点小钱赚一点……”
“带你去找他。”
于皓南转身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孙舜香却伸手拦住了他。
“我不知道黄菲琳在哪儿。”
“你放心。”
“我不放心!”孙舜香拦住了他,“于总,我知道这样的Omega,在你看来,很无耻下贱,对吗?是个玩弄感情的婊……”
“我没觉得,”于皓南道,“这样用尽心机也要攀上好姻缘,只说明他当时过得很难吧。”
孙舜香拦着他的双手,渐渐地放下了,似乎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于皓南。
似乎透过黄菲琳,孙舜香看到了自己曾经夹缝中求生存的父亲,那个在新兵营里最美的Omega,最后成为人人唾弃的臭婊子。
他虽不赞同,但理解当时苦日子过来的父亲,他心疼父亲,就像现在想要保护黄菲琳,是一样的。
“相信我。”于皓南转身道,“快过来,去找他。”
腾达飞像是如在梦中,踉跄地上了车,张吉惟看了他一眼,心里感慨万千。
腾达飞,听这名字,家里人多希望他能飞黄腾达,结果,却因为一个婊子,毁了一生。
于皓南不用问孙舜香,只是拨动前面车的导航,初二和初三两天,孙舜香自己开车出去找人,一个地点是新兵营,蔡心蕊长官的地方,而另一个地点,驻地昌德湖畔家园,Air高档住宅区,便让张吉惟直接开车过去。
腾达飞的心跳得连这一车的人都感觉到了,他找了黄菲琳整整两年,大小赌场和豪华还是中等船舶上的赌局,他都去摸排过了,黄菲琳还能靠什么求生?他一个侦察兵,被退了军籍,家里早就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是不是已经被厄斯人给……腾达飞每每想到这里便心神俱裂,自从皇家马尾局豪华游轮有了厄斯人之后,他便常常去那些游轮上,没有钱,便去当临时保安。
而他当过保安的船舶,从1-2皇家游轮到1-4、1-7、1-11,四艘游轮,在后面的两年,都没有厄斯人侵入的痕迹。
于皓南拿着这几个游轮的名单,百思不得其解,厄斯人为什么跳过它们,直到一位船长说道:“我们当时那个保安很凶,过眼膜安检很严厉,一般彪形大汉都要跟他打起来,很影响生意。”
于皓南找到了那很凶的保安的证件照,一对硕大的招风耳,宽脸阔唇高鼻梁,正是那消失的兵王。
于是,他让孙舜香立刻把这人给他找出来,便来到这里堵着了他。
而孙舜香又抽丝剥茧,不但查明真相,甚至找到了黄菲琳的所在地。
于皓南对他做事很满意。
车就在停车场里等待着,时间到了早上八点多。
那辆银色战牌的豪华轿车终于发出了启动声,一人抱着孩子追在另一个握着电动钥匙的Alpha身后,正皱着眉头轻声数落。
“都说孩子发烧了你天亮才回来……”
“大过年的你催丧似的,非让我回来,”那走在前面的Alpha皱眉道,“不知道我在耍钱?真是晦气!”
张吉惟猛地打开了车前灯,将那二人面容尽显。
正是闫继超和黄菲琳!
腾达飞拉开车门大跨步跳了下去,孙舜香当即喊道:“大傻飞你干什么?!”
于皓南和张吉惟都已推门下了车,却不追去,就在门边上看。
闫继超一看前面这犹如犀利哥乞丐似的男人,不是当年的兵王又是谁?!
他立刻闪身躲避,腾达飞一个健步冲上去,左掌啪的一下打到了他的肩上,对上他的双眼!
他一伸手晃了一下,只见闫继超立刻眨眼闪躲,腾达飞顿时明白了,他没有瞎,一只眼睛也没瞎!
而真正瞎掉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你害得我好惨!”
“不关我的事!”闫继超闪身躲避,一个抢步低头,跑了出去,只见腾达飞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提起,重重地摔到对面的车盖上!
闫继超哀叫一声翻滚到地上,大喊道:“菲琳!”
腾达飞才像是猛地被惊醒似的,怔怔地转过头。
黄菲琳正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惊恐地看着他,不停地往后退。
孙舜香按住了手中的软筋弹,直挺挺地往黄菲琳地方向走去。
“菲琳,你……”腾达飞的双眼蓦地红了,怔怔地望着他,“你真的爱过我吗?”
“不,不爱……”黄菲琳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了孩子往车的方向跑,却听前方一阵呼啸声,一辆银色轿车疾驰而去。
闫继超先跑了。
“菲琳,如果你不爱我,你可以跟我说……你,你为什么要骗我?”腾达飞一步步往他身前去,黄菲琳抱着孩子向后退去。
“我已经嫁给别人了,我,我是为你赎罪!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