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快地好。”
“我们领主不想好!”赵一宁难过地道,“他们是自愿得病的。”
“自愿?”方缇有些不懂了,“这病对人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巨大创伤,哪有人会自愿?!”
“这你就不懂了,反正我们领主,是大英雄,”赵一宁道,“只是他夜里常常痛得痒得睡不着觉,能不能想想办法?”
眼前的人目前战绩只有修驴蹄,且动机和身份不明,但赵一宁一心想得是他的领主,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问方缇如何能让病人减轻痛苦。
“你们的药方给我看看,还有制药的地方,我能去吗?”
“能的能的!”赵一宁喜出望外,“不过你要戴好头巾和面罩,做好防护。”
“嗯。”
方缇随着赵一宁去到了医疗帐篷中去,很意外的是他看到了非常齐全的药品以及相关医用设备,更离奇的是……他看到了十几二十个从水星驻地绑来的医生护士,各个面如死灰。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赵一宁道,“你是专门来解救我们领主的医生吗?”
“……有专门来救的医生吗?”
“有啊,”赵一宁指着那些犹如行尸走肉的医护人员,“他们就是白衣天使,来救人的。”
“……”方缇不再言语,只是艾/滋病是他以前从未涉猎过的领域,他看着帐篷里痛得叫唤的患者,便不能袖手旁观。
“我叫……方缇。”
“你姓方?”赵一宁抿了抿唇,好像不大高兴。
“怎么了?”
“方不是个好姓。”
“……为什么?”
“方降灾,于下祸,你没听说过?”
方缇摇了摇头。
“总之方倾总统不是个好东西,他给我们巴尔干带来了祸患,那姓于的人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他,东边的望空塔我们都可以随便去参观。”
“……”方缇眉心紧蹙,只觉得真是来到了跟另一半球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以后叫你赵小缇行吗?赵是大姓,在我们这里是一份尊荣,”赵一宁问道,“赵小缇又高贵又小巧可爱,特别像你。”
“都行。”方缇努了努嘴巴,还能说什么,现在赵一宁是他的衣食父母,还能让他进到这医疗帐篷里。
“不过你们这药品和设备,啧啧,真是有够全的,我原来还想列个清单想办法去驻地采买,没想到什么都不缺。”
“那当然了,我们主就是我们的天,早给咱们备齐了,什么都不缺,只是来的医生好像不大行,治了一两个月了还是不见好。”
方缇听他叫里面的赵朴淳先生为“领主”,可这次的人称代词,却是“我们主”。
“你们主是谁啊?是这里的王子吗?”方缇问道。
“嘘!没有王子!哪里都没有王子,你不要乱说!”赵一宁严肃地提醒他,“我们主,是天一样的人,是领主们的主,反正你不懂就是了,他非常尊贵,不要瞎打听!”
方缇便不敢再打听了,只是专心致志于艾滋病的研究与治疗中去,边学边救人,只是那被绑来的医生护士们进来时,他会被提前撵出去,这些人虽然有吃有喝且住宿条件不错,但俘虏就是俘虏,被统一把守着,不准跟任何人说话。
方缇几次想问他们从哪个医院来的,都被护卫军冷着脸扒拉到一边儿去。
到了两个月后,忽然从村落里面的房屋水井田地,到外面的帐篷蒙古包和行军队伍中,传来了一个“噩耗”,那就是巴尔干投降了。
“投降,投降?!”方缇怒道,“水星儿女,怎么能投降?!”
外面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已经响起,方缇往帐篷门外看去,只见不远处厄斯人成群结队地往村庄里踏去,更有一部分人往这边奔来!
“快躲起来!回避!”赵一宁拿着军备包裹冲进来,将塑料袋拉开,“你快进来!”
“这是……医用防护服?”方缇赫然在上面看到了水星第一医院医用字样。
“别啰嗦了!”赵一宁把方缇推进里面去,刷的一声系上了拉链,紧接着在他目瞪口呆下用小型挖掘机就在帐篷里的地上,钻出一个人形沙坑来,看这熟练的样子显然早就挖好了坑,这会儿直接将方缇投了进去!
“那你怎么办?!”
声音越来越远,没等方缇说完,赵一宁已经用上面的泥沙将其掩埋,用力踩实了沙土。
医用防护服里有着微型氧气机,正在日夜不停地释放着足够一个人储存量的氧气,兜里还有两个热乎乎的红豆糕,方缇在这沙坑里并不感到难受,恍惚间有小时候跟盼盼哥捉迷藏时躲进衣柜里的感受。
只是,如今战时,心境却不像小时候,他往外瞄了一眼,看到了那密密麻麻从飞行器里跳下来的厄斯人,也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和子弹声响,战争近在咫尺,他第一时间被赵一宁护住了,可赵一宁自己怎么办,还有多余的防护服吗?
就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藏在这里,没到第四天,上面终于有人开挖沙子,将包裹着方缇的防护服直接拖了出来。
拉链拉开的一瞬间,他望向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巴尔干人,当即用他们的方言问道:“赵一宁呢?!他去哪儿了?”
对方沉默不语,只低着头,递给他水杯,里面盛着温水。刚从沙子里出来的人,普遍都有脱水症状。
“赵一宁在哪儿?!”
他急了,一把用杯子里的水泼向来人。
“睡了厄斯人,病了!”
来救他的人显然也是赵一宁的亲朋好友,指着不远处的帐篷:“厄斯人正在里面寻欢作乐,他就在里面!”
方缇的心瞬间凉了,那谨慎防护、生怕染病的人,终于是把自己献出去了。
思及此捂着脸“呜”的一声哭了,却只哭了一声,便一把抹掉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不住打晃。
“你要干什么?”
俩人见方缇竟要走出帐篷,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
“宁宁把逃生装备给了你,才让厄斯人抓住的,你还要出去吗?!”
“我要让他们瞎了眼!”方缇不顾阻拦硬要往外闯,可他哪里是两个强壮的巴尔干Alpha的对手,仍旧死死地把他拦住!
“他的牺牲要有代价!我们主说了,‘任何牺牲都要付出代价’!你没有那个蓝光的枪,不要出去!没过多久,厄斯人就会跑的!”
他说得没错,只不到一周的功夫,厄斯人便发现染病了,吓得仓皇而逃。
“宁宁!”
“不要靠近我,不要进来!”赵一宁坐在帐篷里,紧紧地抓着门帘拉锁,“赵小缇你快走吧,别管我,别被我传染上。”
“你的领主……”
“……他已经牺牲了,”赵一宁呜咽哭道,“为了保护我,他跟厄斯人动了手,被那枪的蓝光砍两半了。小缇,你帮我向他行个礼、磕个头好不好?我不能亲自去了……”
俩人隔着帐篷,都泣不成声。
此次因为投降所引发的厄斯人大规模空降持续了仅仅两个多月,范恒满大军过境,便全面收割干净。
而红昭军因此牺牲的人竟然有481位,巴尔干贵族对其施行了最高规格的葬礼,那就是天葬。
方缇随着巴尔干族人们一起跪下磕头,致敬这些红色英灵,坊间与当天制作了大量的红豆糕、红豆饼和红豆派,纷发给家家户户食用,意味着此物相思,牢记为战斗献出生命的战士们。
“风沙星辰,永远相伴!”
“风沙星辰,永远相伴!”
方缇看到那接到糕点走向帐篷外面,跪了一地的人们,神圣朝奉的地方,他再愚蠢,也能想象得到,他们朝奉的“主”,到底是谁。
“就那厄斯人的头儿,奥德里奇,都是我们主杀的!”
“不是范大将军杀的吗?”
“拉倒吧!是护佑我们的主,亲手解决的厄斯大将!”
“主,是王子殿下吗?”
“嘘!别瞎说,主就是主。”
方缇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主”其实是“祖”,也就是他们心中默念着的那个伟大的人。
天父。
这一年到了冬天,赵一宁的病情被他勉力控制住,身上的红斑疮口不再蔓延,只是为了跟病情作战,其难度不亚于厄斯人。
而到了年关,巴尔干族人得到了他们的“主”给予的最大恩惠:茧来了。
至此,巴尔干人再也没有“厄斯之患”,只是方缇却被红昭军的病情困住,没有去见“主”的意愿,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就以“赵小缇”的身份,隐姓埋名下去。
赵一宁深夜感到口渴,皱了皱眉,翻过身去,一杯水已经递到了他跟前。
“谢谢领主。”
接了水杯,他却心头遽痛,想起领主已死,他弥补了红昭军这一名额,住到了这里。
随即定睛一看,给他水杯的却是方缇!
“小缇!”他惊惶地手一抖,马上捂住口鼻翻滚到被褥的另一边,慌张地看着他,“快出去,出去!”
“我已经偷偷跟你睡了几个晚上啦,”方缇笑着往他身旁滚去,紧紧地抱住他,“宁宁,你别害怕。”
“不,不……”赵一宁浑身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只恳求他快离开。
“我一定会治好你,”方缇搂住了他虚弱的肩膀,“我发誓,我会治好你们所有人。”
从春入夏,转眼到这一年的秋天,皓南岛战役打得全球皆知,而皓南岛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巴尔干。
“我们主去造航空母舰了,”族里人悄悄说这个话,“主说了,回头带咱们去厄斯星球。”
“去那里干嘛啊?最恶心厄斯人了。”
“嘿嘿,那当然是杀光烧光抢光无恶不作啊,主说了,要以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代价,报复回去!”
“要报仇,报仇!”
“风沙星辰,永远相伴!”
“永远相伴!”
那首朗朗上口的儿歌,又在族人当中传唱了起来:“方降灾,于降祸;妻无义,将不忠;老已死,少难求,飞鸟尽,无所依;洒热血,挣头颅,总教日月换新天,誓把暗星藏。”
“暗星藏!”
究竟藏在哪里,此时已经不是方缇认为最重要的事,他想来过得很好,巴尔干族人非常敬爱他。
方缇初来找他,是只要一想着他满心欢喜期盼出狱的“赵叔”被当街杀死,他抱着骨灰盒狼狈逃命,便心酸难过得直不起腰来。
王宇行是对他来说很重要也很亲近的人,其亲密程度甚至不亚于兄弟亲人。
他以一个6岁孩童的眼睛看到王宇行在学校里被奚落、挨打、霸凌,看到他捂着青紫的肚子从警察局里出来差点被打死,看到过因为高考满分爷爷甩到他脸上的一巴掌,看到过他被按住双手双脚要被割掉额前叶时流下的眼泪。
他看过他吃的苦、走过的路,便一直为他感到心疼,何况王宇行对他很好,不但是孤儿院里他的助养人,也是每次掏出钱包能将里面的钞票全部拿出来塞给他的哥哥。
他每次听到孙舜香等人说起王宇行是怎么走的过程,每次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父亲十年牢狱出来时,家人和哥哥们都围住了他,自己更是趴在大壮爸爸的肩头,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
只是当于浩海转过身,他看到了那眼巴巴瞅着他们的王宇行……就像在觊觎别人幸福的流浪小狗,不屑又哀怨地望着他们的眼神……每每想起,方缇都感到很难过。
他充分地认可二哥杀掉赵云可的动机,但也能理解王宇行的不容、不甘以及不愿;他即便学了历史和政治明白父辈当年的选择绝无错处,但也不认为王宇行必须要背负他父亲造下的罪孽。
他总是能够理解,所有人之所以做了所有事的动机,但小小的人儿,他却有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心怀,对待王宇行,他常常易地而处、换位思考:
如果是我,我是王宇行,我又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我不能,我也是凡人。
于是待了这巴尔干大半年,他找人的心却胆怯了,就让“主”成为他族人的“主”吧,找到了又如何,人的一生,都要由着自己“做主”。
只是夏天刚刚过去,巴尔干一个重磅消息不胫而走:
主要找媳妇儿了!
15岁,只要15岁,Omega,大眼睛,必须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