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扑到他的怀里,俩人就在后车座位上紧密相拥!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方缇没等说完,哭得不能自已。
王宇行轻轻拍着方缇的背,已经是满脸的泪,他哽咽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我来接你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个血……”方缇摸着他背后中枪的地方,满手血腥的味道。
“是假的!”
“闻着不像假……”
王宇行抱住了他的腰,立刻向右翻转,将他压在身/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俯身深深地吻住了他。
方缇只觉得天旋地转,被吻得喘不过气,神思沉迷,王宇行的怀抱,久违的温暖,他一贯的疯狂与炙热,天生自带的烈酒气息,混杂着血腥味道,混乱了他所有五感。
窗外的风,甚至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的心跳如鼓,血液在体内剧烈奔腾,仿佛被王宇行这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抗拒地沉溺于他要表达的狂热之中。
王宇行的手指轻轻滑过他温柔的发丝,仿佛在抚摸着一件失而复得、弥足珍贵的宝物,动作温柔又仿佛带着痛楚,他望向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带着久别重逢后的炽热,仿佛要将这一颗小葡萄整个儿吞噬。
片刻的相拥取暖,并不能抵御一切风雨,可从小到大,孤苦伶仃的两个人,总是用这样的拥抱,来抵御周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即使整个世界崩塌,他们此刻能够相拥,也无所畏惧。
“……喂喂!”李若希在前面开着车,已经决定让自己变成聋子和瞎子,一眼都不往后瞄,一耳朵都不听。可撕扯衣服的声音、纽扣掉落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是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两声,出言警告,“后面有总统的车还在追,你们先冷静一下!”
方缇和王宇行松开了彼此,两人相拥而躺在后座上,只是王宇行占地面积太大,只能躺座位底下,作为“死尸”,他也不能坐起来,方缇趴在座椅上向下看着他,俩人都喘着气,静静地看着彼此,片刻后,忍不住同时笑了。
“我觉得我知足了……”王宇行和他手握着手,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有这一刻欢愉就够了。
“我还不够。”方缇红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窗外的风声渐渐清晰起来,带来了一丝暖意,也吹散了车里的甜蜜气息。
“听我说,你还得昏死过去,先把衣服脱了,”方缇拽着王宇行的衣襟,瞥了一眼他那里面加固的防弹血衣,“这有假死的药,是我研制的,你服用以后三四个小时处于死亡状态,等再醒来,希望我们已经顺利过关。”
“好。”王宇行张嘴,吃掉了方缇喂到他嘴里的小药丸,咂吧一下味道,还挺奇特,笑着说,“哎,葡萄味儿!”
“那是我手心里的汗。”方缇笑道。
“噢,难怪这么甜,那再给我舔一舔!”王宇行伸着舌头又去够他的手心,可笑眯眯没多久,舌头还耷拉在外面,就又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李若希从没想过王宇行谈恋爱竟然是这样幼稚的画风,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方缇正扒拉开他的嘴,将他的舌头塞回去。
他听到了方缇的叹息,那是对恋人可怜又爱怜的叹息声。
下了车,方缇双目垂泪,俩人正左右搀扶着死去的王宇行要往里面走,后面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都是总统的护卫兵。
“你们先等着,别让新闻报道出去,”李若希挥手道,“听我命令。”
“是!”
不一会儿,医院里面来人了,周旋和龚玥凝,江耿鸿和钟晓初,以及……
方缇微微一愣。
吴鹤庭竟然回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方缇一眼,千言万语,尽归无语,低下了头。
他们和其他医护人员们一起,手抬担架,将蒙着头的王宇行放了上去,方缇和李若希左右手扶着担架,一起进到医院中。
“立刻火化。”李若希道。
“慢着,”护卫兵首领赵子涵拦住了,“总统有令,先尸检再火化。”
“我也是总统命令,”李若希道,“直接火化!”
赵子涵看了看他肩上二星麦穗,以及自己的绿旗二星,就军衔来说,那是远远比不过。
“您是什么时候的命令?”赵子涵道,“我是三分钟前挂断的总统电话,不好意思,必须以总统最新命令为先。”
李若希没办法违抗,只得推着王宇行,直奔太平间而去。
“我来……”
“不行,方上将,这不是太残忍了吗?”赵子涵是方倾的护卫首领,对这方上将因何被囚、缘何被判,现在是什么情况,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您在外面等着便是。这医院里面的人……”
“我来。”吴鹤庭与周旋同时举手。
“我们在军营做过不少核验身份与尸检的工作,”吴鹤庭道,“业务非常熟练。”
“阿波罗的人一概免谈。”赵子涵道。
“我不是阿波罗的人了。”吴鹤庭看了方缇一眼。
“那你是谁?”赵子涵自问自答,“是谁都不行。”
“那么我来……”钟晓初道。
“不好意思,李总,”赵子涵首先对李若希行礼,又对钟晓初道,“Alice的人也不行。我需要与林浩医生对话,让他抽调医生过来……”
林浩是著名军医,也是方倾这些年比较仰仗的人。
“我来!”闻夕言带着一队人马,快步走了过来,“总统有令,王宇行由我尸检,方缇可以随行左右。”
“那不可能,”赵子涵道,“总统特意交代,你绝对不行。”
“哎呦,小赵啊,你怎么这么严肃啊!”闻夕言笑眯眯地捶了一下赵子涵的肩膀头,“是不是死人你不清楚吗?你扒拉看看嘛!”
“……我对王宇行不熟,”赵子涵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但你们对王宇行太熟。既然他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最后一件事,总得合乎规则。”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林浩。”闻夕言转身,不一会儿,就变成林浩过来了,声音粗重,说道,“子涵,你过来了。”
李若希就这么看着闻夕言出神入化的变装,不得不感叹,有了这面具buff,怪不得王宇行逃亡十八年,愣是没人逮得住他。
“林总,拜托你了,王宇行是甲级战犯,验尸工作务必谨慎。”
“您放心!”
他们俩推着王宇行的担架,进到了验尸间。
“还好吧?哭得眼睛都肿了。”闻夕言低头看了看方缇。
“还好。”方缇振作道。
四下无人,闻夕言从冰柜里抽出早已准备多时的一具冷藏和伪装好的王宇行尸体,李若希往那脸上看了一眼,真是一模一样。
方缇慌慌张张地脱下了他的外衣,摸了一把兜里,真是连个毛武器都没有,只背后插着的那把剑,被他摘下,放到了一旁。
等到瞅见他贴身穿着的布满血包的防弹衣,双眼更是蓦地发红。
“这么多血……”他小声嘟哝着,非常心疼,他知道以王宇行做事严谨,这血必然出自于他的身体。
“真是造孽,我还要干这种事!”闻夕言将他翻了过去,等不到他解药苏醒,时间非常有限。他的动作非常粗暴,摔了一下王宇行的胳膊,未等落下,立刻被方缇抱在怀里,没让撞到床沿上。
“这怎么还少了半拉手指头?!”闻夕言抓起他的左手看了看,“是陈年旧伤了。”
方缇没有回话。
“这老枪茧……”闻夕言叹道,“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说说你……”
他瞥了一眼王宇行的脸,仍旧帅得天崩地裂,不禁责怪方缇:“你就看上脸了。”
换好了衣服,那边的“王宇行”已经尸检完毕,躺在了床上。
“头疼吗?”
等到睁开眼睛,王宇行看到方缇正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中随之一喜,一把搂过了他的身子。
“你给我等会儿!”闻夕言出言喝道,“先给我老实待着!等把你烧完了,再回来收拾你!”
“……小妈,谢谢你。”王宇行在方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这一声小妈,叫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给我滚!”闻夕言老脸一红,真想把王宇行给打死。
小时候王宇行叫步睿诚义父,叫他就是小妈,要不就啥都不叫,要不就怪声怪气叫他小妈。
“义父,感谢您再造之恩!”王宇行向他180°鞠躬,迟迟不起身。
闻夕言转过头,挥手让方缇跟上,这下一步就是扶灵火化,演完他生命最后一场戏。
“你在这儿等着我。”方缇对他道。
“嗯。”王宇行点头。
推开了门,闻夕言方缇一行人,推着“王宇行”前去火化,前脚刚刚踏出了门,后脚一个人忽然闪身进入,手中举着枪,立刻指向了他!
“王宇行!”
王宇行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吴鹤庭吗?!
他立刻往床底下拱,吴鹤庭一脚踹上了门,将消/音/器叩到枪柄上,砰砰砰,连开三枪,果断地往王宇行身上打,都被王宇行顺滑地躲了过去!
“等一下!”他压低声音叫道,“你先等会儿!”
他在床底下,就着午后的光阴死角,出声问道:“我他妈在厄斯是跟你有仇,你喜欢方缇,我知道!但他爱我,你知不知道?!你杀了我他还能活吗?!你要是还喜欢他,就不能杀了我!”
“……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吴鹤庭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用枪指着他,绕过了床脚,“你把他害成什么样了,他是上将功臣,是著名将军!你把他害得声名狼藉,被判处死刑,你还有脸说爱不爱的,最没资格被他爱的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在努力吗?!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他,用我下半辈子,我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我除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没有用!过去的日子永远回不来,也更改不了,”吴鹤庭一字一顿道,“是你,让他被绑架,害他变成了孤儿,你又跑来爱他,做他的救世主,你算什么狗东西?!”
王宇行脑子嗡的一声,这句话,让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啊,你是谁?”他露出了头,趴在了床上,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吴鹤庭……你是孟、令、华!”
说时迟那时快,孟令华抬起手腕对准他的眉心,砰的一声!
王宇行向右一个急闪,躲过向他飞去的子弹,拎起床上一把长剑,犹如投壶一般,向前一插,只听嗖的一声——!
剑柄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孟令华低头,看着胸口处汩汩流下的鲜血,以及不断晃动的剑柄。
他抬起手臂继续开枪,王宇行一个利落翻身,从床上滚到了对面,单手四根手指,从后往前,捂住了他的口鼻,瞬时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这是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
他在他耳边呢喃,砰的一声开枪,打爆了他的太阳穴。
孟令华睁大了双眼,不甘又绝望地跪倒在地,瞪着他。
与敌同行二十载。
他竟从来没有赢过王宇行一次,一次都没有!
王宇行将他踢倒在地,松了一口气,抽出他胸口长剑,在他身上胡乱抹干净了血迹。
操,临了竟还有这么一出。
他将孟令华……不是,吴鹤庭的尸体,抬到了担架上,左右一望,还好这屋里没有监控。
可也没有往外推的车了,更没有别的面具,只能把孟令华暂时放到冷柜里保存。
他打开水龙头洗干净了染血的双手,又顺道把脸上飞溅的血迹都洗得干干净净,对着镜子,他竟露出一道诡异又英俊绝伦的笑容来。
高兴一点儿,今天是和小葡萄重逢的日子!
不一会儿,门开了,王宇行猛一转头,金发随之扬起。
方缇回来了,可表情却如丧考妣,他的身旁站着闻夕言,也蔫头耷脑的,都是行迹败露后的沮丧,而后面那道声音,低沉,却带着沧桑与成熟的笑意。
“不是要验尸吗?”那人看向了王宇行,“哦,还没杀啊?”
方匀身穿白色大褂,手里拿着一份被他刚刚截获的验尸报告,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在王宇行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看起来非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