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艺淇昨晚走在路上遇见一个男的，吐出一口烟，坐在停在路边的摩托车上叫住她，问：“你晓不晓得，哪儿可以XX？”

这条路出了名的，连学校里都传开说里面全在做那种生意，每天晚上都是男男女女在晃荡。

杨艺淇倒不是特别相信，既然大家都知道那警察为什么不知道呢？

她回家要经过这里，白天怎么走都没事，特别晚自己也不会出来。

没想到被她遇上这种事了，难道这男的也是听传言来的，还是说这里真有。

第二天一来她就跟明羽说，那男的好恶心，以后晚上都不要到那条路上去。

明羽也有所耳闻。

听别人说这街上按摩，洗脚店什么的，每个店门口都有女人，要么坐要么站，实际上她们是出来拉客。

还有男的找男的，总之那里面乱得很。

下一句话，杨艺淇把声音放低了三个度：“我初中知道一个女生，比我们高一级，她初三就没读书，出来做这个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跟我说的，说她第一次卖了两千块钱。”

杨艺淇又收回，“唉不对，我该掌嘴，这事不能乱说。”

“说她是‘红河县有名的公交车’，有毛病吧，反正，乱造谣迟早遭报应。”

她回想关于性的见闻，去年还是前年，整个红河中学都在传一段偷拍视频，说主角是初二几班的谁跟谁。

更近一点的，听说初中喜欢那个男的，跟女友在私人影院做了。

想到这里杨艺淇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掰着指头算，离今年高考没有几天了。

杨艺淇她爸爸说，要不把她送到国外去读本科。

她还没想好这档子事。凭自己努力在国内考个双非一本都是问题，去国外的话，自己语言关都难过。

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她那么恋家一个人，怎么待得下去。

她想问问明羽的意见：“明羽，你想去哪个大学来着？”

如果不是因为同桌，杨艺淇和明羽可能永远不会成为朋友，没想到一路走来她们俩已经割不开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应该想去北京的大学吧，或者上海的也行。那里大学多，到时候我们一起考过去。”

“就算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平时也能一起出来玩。”

“听说大学管得可松了，周末都可以出去短途旅游，以后我们有空了就到处跑……”

杨艺淇把摊开的书蒙在脸上，仰天感叹：“可是考大学好难……”

“你看你这个月不是进步神速吗？怎么说的来着，未来可期啊。”

她缓缓把书从脸上摘下来放好，说：“其实，我爸妈前几天问我，明年要不要直接出国读书。”

明羽知道她家有钱，以前见过她爸爸的车，车牌里四个8。

送出国不成问题，有一个跳板在那，不上白不上。

“啊，那去哪，英国美国日本？”

明羽不知道自己是失落还是高兴，可能高兴更多：“想去的话可以去呀，以后你就是我在国外的人脉了！”

关于怎么出国，找关系塞钱还是怎么样，这个她还完全不了解。明羽说支持她，但她已经感觉自己有九成的不愿意了。

回家她就给爸妈说，自己还是不想去。

他们说不想去也可以，你在学校还是要好好学习，这件事就这么商量过了。

她坐在客厅里，听着父母的一通打算。不管是考上一本还是二本，甚至只能读大专，他们都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说好了。

找不到工作就怎样安排，自己在他们的规划中永远不愁路走。

她提前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点去学校背书。

李安歌跟宋叶山在书店里一直待到她下班，才跟她一起回小区。

今天时间太紧迫，她问了全县的蛋糕店，找到一家能当天订的，下午放学就马不停蹄去取，提着进了书店。

宋叶山完全不知道她会来。她专门买了稍微大点的蛋糕，想着带到店里可以给大家都分一些 。

她提着一个方盒子在店里转来转去，盒子的一面开了个透明的塑料窗，能看见里面蛋糕精致的形状。没看见宋叶山，倒是先碰上林瑞。

“李老师！”

李安歌把林瑞悄悄喊过去，指了指手上的蛋糕，问宋叶山在哪。

林瑞连忙小声：“啊，惊喜啊，我懂我懂。”

“她刚刚好像进仓库拿东西了，马上就出来。”

李安歌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才开始给她发消息。我在二楼这坐着，你看见消息了过来找我。

联想到昨天晚上那句生日祝福，宋叶山觉得李安歌应该不是单纯来玩的。她说自己不过生日，就是真的不喜欢过生日而已。李安歌过来找她，搞得自己有点紧张。

果然，她走到二楼座位区，远远看见李安歌面前摆着一个纯白的方盒子，她认出上面蛋糕店的logo，心里隐隐地别扭起来。

“生日快乐！”

宋叶山不知道怎么回，说了声“谢谢”，然后腼腆地笑。

她扯开话题，跟李安歌聊些有的没的，看着窗外本就将要落下的太阳完全消失，夜色在一言一语中爬上来。

宋叶山喜欢跟李安歌说话，两个人都不疾不徐的，说什么都很开心。

只是她们的谈话中间横亘着一个倒计时。等会就要拆蛋糕了。

李安歌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来给她过生日呢？

她们现在说不熟不对，但总熟得不够透彻。讲不出来为什么，就是差点意思。

比如和林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不会随时端着，但一碰上李安歌，就还是有些不自在。

快下班的时候，林瑞负责把店里的员工都叫过来，宋叶山被怂恿着站到几个人的中间。

李安歌拆开蛋糕，没做什么特别的图案，上面有些水果的点缀。

一楼的所有灯都灭掉，只有根根细长的蜡烛上跃动着火苗。

纸做的皇冠戴在头顶，宋叶山盯着面前的火光，听见大家开始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其实她现在有点不安，特别是想到等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合十许愿，再吹灭蜡烛。

大家的心意都领了，但宋叶山不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方式。一年364天都普通地过去了，唯独这天要成为人群的焦点。

有时候宋叶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这么拿出来放到人群中间，被许多道目光盯着看，他们看见的又是什么？

但这种时候眼眶含泪成了一种天然状况，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高兴。现在悄悄流点眼泪，又一年的时光就这么走掉了，也算一种畅快。

闭上眼睛，宋叶山在心里默念要天天开心。无论在哪里她都这样许愿。再睁眼吹灭蜡烛，店里灯也被打开，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大家伙分完蛋糕，陆陆续续下班走了。李安歌和宋叶山一起散步回家，走回去大概只要十多分钟。

李安歌看着宋叶山的侧脸，问：“宋叶山，有点不开心吗？”

宋叶山情绪不对，她一下就能看出来。宋叶山说她不过生日，她想可能是因为没人陪着她，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自己提着蛋糕来想给她个惊喜，不巧取得反面效果。

“没有，”宋叶山摇头，“也不是不开心。”

“嗯……就是只要过生日的那天，都会有些千奇百怪的情绪吧，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