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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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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鸢是在一片爆竹声中醒来的。

只一挂,不长不短,待捻紧斗篷走到屋外,看了个噼里啪啦的尾声便没了。

冷凄凄的月光里,晏屿青站在廊下,脚边倒着酒壶。

天边轰隆隆明光骤起,原是皇城方向,冷艳烟花一束束升空,繁盛灿烂。

“好多年没看见烟花,今日仔细瞧着,的确美极。”

淮鸢循声回头望去,偏厅窗扇从里推开,太妃半倚着撑在窗沿,光影烁动下,美人模样楚楚动人。

淮鸢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这么近地看,终于理解世人口中的‘灿烂烟花不夜天’是何般景象。”

淮府距皇宫隔了数条街,便是爬到房顶也只能远远看个影,今日才知原来还真是这般绚烂。

太妃目光挪到淮鸢身后,道:“要我说,就该在瑾王府也放一个,让淮姑娘看过瘾,屿青你说是不是?”

淮鸢偏头,晏屿青已经走到她身侧,淡声道:“想是母亲自己喜欢看。”

太妃挑眉,道:“怎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娘亲的愿望不值一提了是吧?”

晏屿青沉默,抬头道:“明年放。”

淮鸢对他们母子二人动不动就将话题扯歪的能力实在敬佩,正要开口,天边一道响彻天际的钟声响起。

这是宫中寺院敲响的,寓意着新年伊始的钟声。

淮鸢话音一转,道:“谨祝太妃王爷新年如意,愿新年,胜旧年。”

“岁岁平安。”

太妃眼眸含笑,顺着窗户递出个木盒,道:“愿新年,胜旧年。”

长者赐,不可辞。淮鸢顺从收下,太妃道:“打开看看。”

雕刻精致的木盒内,摆着一只象白玉镯,莹润无暇,一眼便知是上上品,正惶恐时,晏屿青道:“这是父皇送给母亲的。”

一听是宫里的东西,淮鸢更不敢收。

谁知,太妃道:“全身上下,我也只剩这点好东西了,送给将来的儿媳妇,总要拿点拿得出手的。”

说完,不顾淮鸢的反应,摆摆手让丫鬟阖上窗户,不再理会他们。

淮鸢手捧着木盒,茫然看向晏屿青,不知如何是好。

晏屿青温声道:“既是母亲的心意,便收下吧。”说着,抬手取出玉镯,一手轻握淮鸢手腕,一手缓缓将玉镯套入。

替她戴好了玉镯,手却迟迟不放,自顾自握在手心揉搓着。

淮鸢脸颊微红,抽出手,道:“你怎的不叫我?”

问的是方才放爆竹时,没提前唤她起身一起。

少女柔夷抽走,掌心温热化作冷风,空落落的,看见她娇嗔模样,忍不住又笑:“看你睡得那样熟,不忍心。”

与上回喝醉酒不同,淮鸢睡着时乖巧得很,眉眼舒展,侧躺堆起的肉嘟嘟脸蛋微红,唇未点而粉,气息绵长,像初生绵羊,软乎乎的。

淮鸢哼了一声,道:“罢了,总之也赶得及听到爆竹声。明日我还要当值,便先回客栈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晏屿青错身拦下,道:“太晚了,今日先在府里住下吧。”

淮鸢眨了眨眼,道:“守岁都是到这个时辰的,现在街上热闹得很,不会有事的。”

晏屿青摇头,道:“明日我也进宫,你随我的马车也能晚些起。”

淮鸢怀疑他早有预谋,却也没放在心上,从这儿走到客栈,少不得半个时辰,再洗漱更衣,一晚上睡不了多久,在瑾王府歇息的确省事。

瑾王府客房不少,晏屿青隔壁院子已经收拾出来,最合心意的是地龙烧得好,淮鸢随意梳洗一番,将玉镯摘下收好,躺在榻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淮鸢刚睁眼起身,不知自何时便候在屋外的丫鬟立时推门而入,手里捧着脸盆,道:“奴婢伺候小姐梳洗。”

淮鸢动作微滞,顿了下,道:“你放在这儿,我自己来。”

就算当初在淮府,香儿也只照顾她的吃穿,她不习惯旁人伺候。

丫鬟一愣,放下脸盆,应了“是”,带上门出去了。

淮鸢这才松了口气,极快地梳洗完毕,换上太医服,又听见丫鬟隔着门道:“王爷着人备了早点,小姐是路上用还是在屋里用?”

淮鸢问道:“你家王爷在哪里用?”

丫鬟道:“王爷都是在府里用完了才出门的。”

淮鸢哦了一声,道:“那我也在屋里吃吧。”

几位丫鬟涌入,不多时圆桌摆满了餐盘,多是些清淡小菜,就着白粥,淮鸢吃了大半。

她擦了擦嘴,看了眼日头,道:“麻烦你们收拾了,时候不早,我得出门了。”

丫鬟自然知晓她是宫里太医,且在陈叔频频暗示下,下人们都大抵猜到,她很可能会是将来的王妃。

能得了这个伺候的差事,还是万人争渡独木桥竞争来的,只为在将来王府女主人面前混个眼熟。

太妃身子弱,管不了事,王爷又是男子,虽近几年一手包揽府内大小事,不过待王妃入府,府内的一切权力自然转交过去,讨好了她,便是讨好了管事的主子。

因而丫鬟自然恭敬得不行,道:“小姐一路平安。”

淮鸢被她逗乐,笑着走出院子。

走到大门,看见晏屿青正和陈叔说着什么,待走近,二人又不说了,齐齐望向她。

晏屿青道:“走吧。”

许是昨夜睡得太晚,淮鸢一上马车困得紧,短短路程,她靠着垫子又打了一盹,睡得浅,马车一停她便醒了。

马车停在宫墙外,淮鸢道:“我下车走。”

左不过一段路,走走也清醒。

晏屿青替她捂好暖手炉,道:“小心些。”

淮鸢应了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动作一气呵成,没半分不舍。

大年初一宫里值班的太医只两人,舍所内较往日安静许多,淮鸢索性带了换洗衣物在宫里住下。

另一位值班太医张太医年过花甲,本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却因医术高超,被皇帝亲口下令俸禄加倍,许他儿子在朝中做官,强留了下来。

虽是本职工作,淮鸢仍看不惯应是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操劳着一大堆琐事,见他顶着半头白发,手里来来回回翻看脉案,淮鸢走上前道:“张太医,我手里闲着,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张太医抬眸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会闲着?贵妃公主看重你,开年第一日你是一定要去的,何贵人的胎也要你顾,如此半日便过去了,余下的妃嫔就算你我各一半,也是忙得很。”

淮鸢笑道:“我一心向学,不怕忙,就怕闲着。”

张太医鼻子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昨夜太后突发头疾,太医已经开了药,今日便你接手吧。”

太后头风时常发作,算是老毛病了,宫里每个太医都瞧过,只说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谁经了手都是个烫手山芋。再加之太后年纪大,也没人敢下猛药,大多依循着过往脉案温和调理。

张太医在宫中待了数十年,早已失了攀附之心,让淮鸢这位新人在太后面前露面,也算是给了她机会,何况太后之病多有脉案可循。

这张太医,的确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

太后过去的脉案淮鸢看过,又翻了昨夜值班太医开的药方,心里有了底,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雪后红墙黄瓦盖了白顶,薄薄一层,融雪顺着绿琉璃的黄瓦边滴下,刚落地便有宦官急急扫去。

淮鸢双手捧着汤婆子拢在斗篷中,脚步极快地走在狭长官道上。

刺骨的寒风直往衣领里钻,这天气也就她这样的苦命人还要工作。

这还是头一回到仁寿宫,淮鸢垂眸站在院中等待通报,目光落在脚边的鹅软石。

不多时,宫女掀帘走出,引着她进去。

“你便是新来的女太医?”太后侧卧在榻上,声线清冷,手上打着络子。

淮鸢恭敬行礼,只应是。

太后平淡唤她起身,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一年年都是这般不见好,总没有多少时日可活,随意开些药哄我吃着便是了。”

身旁几位宫女纷纷出声宽慰,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说了好一阵太后才道:“行了,我不过随意说着,你们倒多了这么多话等着我。”

又看向淮鸢,道:“你该做什么,什么个流程便来吧,莫要耽搁了。”

淮鸢立时上前,搭脉探查,与脉案上所言一致,早年内里亏空伤了根本,的确是束手无策。

她道:“太后近日莫要再伤神,思虑过多致忧思,只会加重头疾。”

太后挑眉,笑道:“你倒是敢说。”

淮鸢忙道不敢:“没什么比得上太后身子安康。”

太后叹了口气,道:“道理我自是明白,只是每到这除夕夜,免不得忆起往事,总是……”

“太后!”宫女忽地厉声喝止太后的话,皱眉焦急,透着三分惶恐。

太后懒懒看了她一眼,竟没怪罪:“一惊一乍的做什么?说了又如何?难道他还敢做不敢说?”

宫女低头沉默,不再言语。

淮鸢垂眸整理药箱,只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太后瞥了眼她,似是乏极,道:“麻烦白太医再帮我多开些安神的药吧。”

淮鸢顿了下,一边思忖着药剂,一边大着胆子道:“若是心疾,恐怕还得心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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