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注道:“香膏。”
玉生道:“这样白。”
安华姑妈递到玉生手中的,是一只精细的鹅蛋盒子,金卷草图纹延出红玫瑰的枝叶,金与红做盘面,解了扣,盘中只是一片雪白。
安华姑妈道:“我选了许多颜色,这个颜色最衬你。”
玉生道:“我该去回礼。”
安华姑妈笑道:“不急,总有机会。”
彼此对坐下,在圆亭中,正说到今天这样静,馆门外忽地传来车鸣。原是李成笙来了,他的车子停在馆门外,下了车,笑着唤梅娣。
他和李文树不一样,是笑出声来的,总要让人知道,他是笑着的。
安华姑妈迎出门去,开了口便问道:“你的女伴呢?”
李成笙笑道:“那位小姐怨我今年不能与她结婚,已告吹了。”
鸳儿在一旁,低着脸接过李成笙取下的围脖。
雨后寒风阵阵,玉生披上外衣才来到饭厅,但李文树那时还没有回来,亦没有电话来。李成笙望向玉生,见她望着电话机。
李成笙唤了唤她道:“嫂嫂,我去宝山看看。”
玉生回过眼来,道:“不用,路湿地滑,所以车开得慢。”
而后玉生淡淡笑了笑,示意着,入了座。只因心中是翻来覆去的,从李文树翻到李爱蓝的面孔,不止等着李文树,更等着李爱蓝,她的猫被送走了,她也还没有从欧阳家回来。
安华姑妈终于问了一句道:“爱蓝呢?回来竟还没见到她。”
李成笙却怔了一怔,放下汤碗。
“爱蓝总是任性的。”
倒像是什么都明了,李成笙注道:“她下午打电话去到我的证券行,竟说要搬家——嫂嫂,你不要介怀她的话,她这样糊涂的年纪,总是会说糊涂的话。”
玉生这时才想起,中午没有人送成衣来。李爱蓝既然能打电话,她或许也已将电话打到了大洋成衣行,转移了那件本该送到公馆来的成衣的去处。
安华姑妈道:“我竟不知爱蓝在外头还有什么家呢?难不成搬回老宅去么。”
玉生垂了垂眼,回道:“无论在哪,得请芳萝接回来。”
玉生以前从不知食之无味,只以为即便是干草糠咽也总有苦涩的味道在,但此时此刻一口口浓厚鲜白的汤羹咽下去,也只尝出白水般的味道来。
忽地,厅门前鸳儿不知呼唤着谁。
听清了,原是唤梅娣的名,但梅娣此刻不在饭厅中,借着这一点点空,她与玉生说她要回自己祖母家一趟。于是鸳儿唤了几声后转了话头。
她又唤道:“太太。”
“太太。”
鸳儿的声音渐渐近入耳边。
玉生回过脸,见鸳儿已来到身后,正皱着眉头,道:“太太,宝山的马场出事了。”
于是玉生一惊,咬断了口中的水流,齿牙间便淡淡地,晕开了点点腥红。
而后,鸳儿注一句道:“先生落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