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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柱篇·我若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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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邪祟的事,小石榴刚松口气,此时狐狸醒了。它狭长的眸子里闪过戏谑,“石榴儿,冼灼今日濯灵,你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小石榴冲它吐了吐舌头。

“哎——多谢姑娘相救!”

小石榴听到轿夫的道谢,料想下一句就是邀请吃喜酒。她现在可没时间,对他们挥挥手:“告辞了。”

她掐着狐狸威胁:“用千里术带我回去。”

狐狸笑她耐不住性子,她们周身一亮,便回到了青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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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灵一般选在黄昏时刻,此时是昼夜交织之时,亦是妖魔鬼怪潜伏欲出之时。

小石榴回来得晚了些,山下、山上都围满了人。她找到真皓的位置蹿进去,她注意到真皓周围多了三个她不认识的青年,各个风姿卓越,仪态不凡。

她悄声问:“他们是谁呀?”

真皓站姿有些僵硬,也不怪他,毕竟羲仪就搁他边上。但此次还真不止这个原因,他心惊胆战地同小石榴密声传音:“我师兄们,都来了。”

小石榴知道,他们这一脉一共七个师兄弟,真皓最小,冼灼行六,除了羲仪外还有四个师兄。

那三个容貌出众的青年,一个装扮如书生,一身杏色交领宽袖衣袍,娴静儒雅,注意到小石榴的目光,还颇为温和地颔首。

另外两个是一对双生子,皆穿圆领便捷窄袖,着黑色衣裳那个看起来性子偏冷,白色衣裳那个看着比较安静,发现她的打量时,还稍微红了红耳尖。

“那个看着脾气比较好的是我三师兄,黑衣裳的冰块脸是我四师兄,白衣服的是我五师兄。我五师兄容易害羞,你别瞅他了,不然我四师兄该瞪你了。”

小石榴疑惑道:“那你二师兄呢?”

真皓淡淡道:“看我三师兄了吗?然后低头。”

她依言低头,之间三师兄旁边还站了个不及人腿高的小孩。小孩足不沾地,扎着两个揪揪,他背对她,忽然回头来,小石榴看清了这位二师兄的脸。

好一个精雕玉琢的雪人,那模子、那姿态,跟掌教溯晖真人简直如出一辙!但小孩看着比掌教还要严肃,发现她的视线,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仪态端庄得与外表严重不符合。

她颇为惊讶,“你这二师兄,真不一般。”

真皓解释道:“我二师兄修炼的法门特殊,一般情况下就维持着小孩身形,他可不是真小孩。论到礼仪规矩,二师兄是最讲究的,麻烦程度仅次于大师兄。”

“天地浩荡,降民生安;

尔卜尔筮,定日择时;

加尔衣冠,为尔濯灵;

不忘初心,顺尔成德;

盼雁高飞,玉汝于成。”

冼灼半跪于主峰之巅,四周云雾缭绕,金色符文环绕其身,恍若神人。

濯灵大礼,他换了身繁复礼服,流淌霞光的洁白衣摆蜿蜿蜒蜒地垂绕天阶,银色云纹似乎在游动。衣裳缀了一百零八颗珍珠,颗颗携带仙力。浓密青丝用玉冠笼住,簪子缀了两根长长的流珠垂在他发髻两边。

最罕见的,是他上了色的艳丽唇瓣,还有如山黛的青色眼尾。

他生了清隽温柔的五官,平日看着是山间松泉,风月不沾尘,即便是弯了眉眼露出几分绚烂,也是春花秋月般不可亵渎。

但今天,他上了妆。

总是清美至极的人,忽然昳丽,就让人移不开眼了。

即便凡尘几十年,小石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冼灼。

山巅浮云层层绕绕,德高望重的长老坐在云上,溯晖站在冼灼面前,为他点印。小石榴和真皓他们站在长老后面,各家的亲传都与他们一起。其余的弟子便站得稍后,而山脚下是前来观礼的百姓。

他们个个抬头仰望,那是真人濯灵啊。

所谓濯灵,就是由一股充沛仙力清洗经络,去掉凡人所有的污垢,这一幕叫濯尘埃。然后,是由至少八个修为高深的大能赐下的祝福,他们的祝福含有因缘之力,可强神魂,这一幕,叫灵神思。

濯灵之后,真人气脉尽通,心眼通天,周身溢出的强大清气可洗去方圆至少百里的邪祟。

这是一般濯灵,还有一种叫天道濯灵。

由天道濯尘埃,灵神思,又得天地祝愿,大道通途。这般奇迹,百年难出其一。

溯晖手指虚虚点在冼灼额前。他淡然内敛,那双冰雪般的眼睛里似乎什么也没有,漆黑如渊。

在他指尖冒出光点之际,冼灼抬眸与他相对。

师徒两人都有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睛,只不过一个沉冷如冰,一个清和似水。

从东海回来之后,他先去拜见师尊,师尊早就知道他会去,等着他。等他到时,除却大师兄以外的师兄们均在,在看到他们那一刻,冼灼就知道了——青城山长老间应该都知道天劫将至,只是瞒着他们小辈。

他问师尊:“师尊,你是否早就知道天劫一事。”

师尊如实称是。

他眸中的光亮细碎逸散,“师尊,您可以对弟子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让我去东海一趟。师尊,是非大小,弟子从来不迷惘,该我做的,我不会逃避。”

在濯灵前,先授予法印。

冼灼收回目光,溯晖指尖法印凝成,点在他额间。银色的法印若隐若现,青年添上了端庄,再不是那个背着木剑的少年道士。

接下来是濯灵,但溯晖停下了。他后退三步,静待云端异样。

大约一刻钟后,百鸟鸣叫,祥云从九重天荡开,巨大的仙力从天上直灌冼灼体内——天道濯灵!

真皓睁大眼睛,兴奋地拉着小石榴:“天道濯灵,是天道濯灵!”

小石榴被他晃得烦,但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没推开他,她专注地注视着光亮中心的人,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小道士,在今天之后就不是“小道士”了。

冼灼不是她单独的小道士了。

所有人都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山下围观的百姓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天道濯灵之后,福泽千里,十年无祟。

而后,一行金色的字体浮在空中,字言:润泽万物,德合无疆。

故,号曰——蕴慈。

真皓喃喃道:“天道此号,太荣幸了吧。”

“有什么荣幸的。”小石榴蹙眉,她下意识地不喜欢这个称号。

听着不像赐福,更像警示。

不器古钟长鸣,钟声厚重悠扬,远远荡开,久久不散——

濯灵成,真人立——

山下一片欢腾,真人濯灵,涤荡万邪!

涤神祭最精彩的部分到来了,濯灵之后,山下百姓手足舞蹈,他们要通宵达旦,欢庆奏乐。

现在他们可以上去找冼灼了,观礼的弟子们一窝蜂地冲上去,真皓也在其中。

他急急忙忙催促:“别愣着,现在师兄周身清气未散,我们去沾沾光。”他一溜烟跑走了,小石榴撇撇嘴,平时没见他这么敏捷。

山巅之上,掌教长老们散去,弟子们将冼灼团团围住,呈众星拱月之势。小石榴想到了画上的仙人,就是这样。

她怔怔地看着他被人包围,上前的脚步停住了,任由后面的人挤开她。他站在中间,俊美的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耐心从容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恍如天上仙,又无傲人气。

那画上就是这样的,高大的神仙画在中间,四周是小小的凡人。

她忽然地就觉得没意思了。真人才不缺道喜的人,她的贺喜也没别的意义,既然不是特殊的,她也就不想要了。

今天山下热闹,她要去玩。

她转身一跳,往山下烟火去了。

冼灼接受他们的贺喜,有弟子问他修炼秘法,他笑着回答尽力而为,弟子抱怨声欢笑声又混作一团。

他表面镇定地与他们交谈,脑海里却想起了师尊说的话。

——“我让你自己去问神树,你又怎知,我是希望你接受天命,而不是选择逃避。”

他恍恍惚惚,余光看见小石榴的背影,回过神来,“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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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神祭就像过年似的,不对,某种程度来讲比过年更热闹。

小石榴游荡在夜市摊子中,心里东想想西想想,小道士的濯灵黄昏开始,现在天都黑了。不过看大家的劲头,今晚肯定要彻夜不眠。

“阿娘,那边有真人的画像,我们买吧!”

“好好,你别跑,慢点别摔了!”

今天晚上,是阖家欢乐。

小石榴有些怀念生长的山谷了,那个无名山谷,她怕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其实她并不见得多喜欢那里,自从小白茶走后,无论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那个山谷既不得天顾,也没有宝藏,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只不过前五百年那里的一抔土养活了她。来到青城山后,一切都很好,风景也好,资源也好,都比在山谷里好太多了。

她迷茫地想,她这么容易适应外界吗?但她本是一个懒散的小树妖,青城山丰厚仙灵之气于她而言不是多么大的诱惑,小山谷,青城山,两者对于她而言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不一样的。她摸着心口,她问自己待在山谷和待在青城山一样吗?情感告诉她,不一样的。

青城山里,有小道士。

重要的不是青城山,是在青城山的小道士。平心而论,她真正待在青城山的时间很短暂,在她将近六百年的时间里,青城山只占据了几个月,或者半年。

她的家从山谷变成了青城山,只是因为青城山里有她想要成为家人的存在。

小石榴难过地想到,她可能,真的很喜欢冼灼。

小白茶说,不要太爱一个人,也不要太恨一个人,太深的爱恨会抹消其你的乐趣。它们就像是毒药一样,上瘾了就无法做自己了。

小白茶说得对,不要太喜欢一个人,对别人多付出一分喜欢,对自己的爱重就少了一分。在任何情况下,小石榴最喜欢的必须是自己,小石榴要做天底下最快活的妖,小石榴要潇洒自由,小石榴要无忧无虑……小石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看待冼灼。

在梦境中,岁禧可以毫不顾忌地喜欢神仙大人。

但小石榴不能随心所欲地喜欢小道士。在没搞清楚她究竟想让冼灼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待在身边之前,她不能轻易地说喜欢。

小道士是什么?她把他当作了什么?

“小石榴!”

她惊愕回眸,他落到她面前,身上是掺了夜风的舒服气息,是她日夜熟悉的温柔气息,是她最喜欢的气息。

他迎着月光,额间银色法印若隐若现,礼服还未换,她近距离地观看今晚的仙人。

是云啊。

她喃喃自语,冼灼未听清,但也不追问。只是温和地注视她,等待她的反应。他等待树妖姑娘的反应,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优雅从容,却错过了她明眸中的惊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石榴,涤神祭很热闹的,我带你去玩,放心,他们认不出我的。”他牵着她混进人群,带着她看夜市戏法,听露天戏曲,有他在,小石榴总是很开心的。

冼灼献宝一般露出手心的油纸包,他笑起来像是眼里装了花蜜,清甜美好,“我做的,你尝尝。”

小石榴咬开油纸,舌尖软糯的糖绵绵化开,糖里蕴含沁人心鼻的春生气息,那是冼灼的万物生。

“在凡尘界时,我看人用牛乳做糖,我记下了法子,试着用春生玉液来做,一直想让你尝尝。你若喜欢,我再多做些。”他拆了一块,咬着糖衣含在嘴里,眉眼弯弯,像清爽恣意的少年。

因为是云,捉摸不透,忽远忽近,她看了就想抓在手里。云给了她快乐,可她的快乐,其中有多少藏了她对云的期待。

她见之就欢喜的人很多,但见之就期待的,只有一个。

这样,算不算喜欢呢,算不算,特殊的喜欢?

冼灼带她上了房顶。

下面是烟火喧嚣,她看着灯红酒绿,却因为胡思乱想常常走神。

忽然,手心传来一块温凉的触感。

她回过神,竟是冼灼把他当本命剑放在她手中。

“小道士?”

冼灼注视他鬓间桃花,那是在梦境里送给她,因为他法力维持到现在。“我的本命剑,虽是木剑,却是我因缘际会得到的雷击木,受我多年以道润养,是一件可用的法宝,你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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