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还不睡？”柳虞疑惑道，都十一点了，周域第二天还要上班，按说这时候应该进房睡觉了。
“等你。”周域放下书抬头看他：“怎么样了？人接到了？”
“别提了”说到这柳虞就羞得慌，刚到派出所接人时，那值班的几个警察看他的眼神别提有多怪异。
什么乡下穷亲戚赶来投奔城里发达的堂弟一家，却惨遭嫌弃，故意躲着之类的戏码，总之那警察的眼神明显没把他当好人。
柳虞把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告诉了周域，惹得对方发笑：“管他们怎么想，人接到就好。”
“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睡觉。”周域说着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而后独自上了楼。
柳虞站在原地，心中莫名其妙再次涌出一种怪异感。
自从今年开始，周域总是习惯性对他动手动脚，他记得很清楚，这样捏他脸的动作他以前也对自己做过，但同样的动作，给他的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对弟弟的宠溺，现在似乎变得更具有侵略性。
说实话，他并不反感这些亲密的行为，只是觉得有种不清不楚的怪异。
柳虞用力搓了搓刚刚被触碰过的脸侧，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可这种事越是不愿去想大脑就越发不受控制，柳虞躺在床上时，满脑都是周域对他做的那些亲密的小动作。
他一脚将被子蹬开，泄气地摊开身体仰躺着。
从他成年后，他和周域之间相处的氛围就变得越发不正常了，起初他并未在意，可这几个月下来，他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
周域亲口告诉过他，自己可能喜欢男人。
有没有可能……
柳虞不自觉咬起唇，直至研磨到嘴唇发痛，思绪才逐渐清晰。
有没有可能，周域也是喜欢他的。
这个想法一出，柳虞尘封已久的心开始悸动。
对啊！周域会在他睡着后给他捱被子，会轻吻他的额头，还会和他做一些亲密的超出兄弟范围的小动作……
最重要的是，周域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周兆行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谈过不知道多少任了，而周域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没做过超出分寸的事。
唯独对自己！
想到这，柳虞心跳加速的愈发剧烈，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起身下楼迫切地想道北凉水压下内心燥热的情绪，经过周域房间时，不止是不是错觉，门缝中隐约透出的光亮突然消失。
他驻足停在原地，卧室很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应该是看错了，他挠挠头不再多想，快速下楼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他的猜想再如何真，在没有当面求证前终究也只是猜想。
他准备这几天等合适的时机当面和周域验证一下，一直压在心底不说也不是个事儿。
是与不是，左右不过只有这两种答案。
如果周域承认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是，那也不过只是他一人希望落空，大不了以后接着做好兄弟。
想通后，他的心跳逐渐平复下去。
竖日，
柳虞起晚了，眼睛一睁就想到还被自己扔在招待所的兄妹二人。
招待所离这边不远，柳虞草草解决了早餐就赶过去找人。
车子刚停在楼下，柳虞一抬头便看到两人齐刷刷趴在窗户上，看着道路上的车来车往。
柳梅看到他了，冲他招手，随后两人收拾好行李跑下来和他会面。
“昨晚睡得怎么样？还好么？”柳虞笑着问道。
柳梅连忙回答他：“很好，床可大可软了，屋子也好看。”
从昨晚到现在，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
以至于早早就醒了，她也不敢到处乱转，只敢在窗户边趴着，睁大眼睛一脸新奇地看外面的新事物。
以往村里有那家人去省城一趟，回来都能吹嘘半年，她这次可是来的J市，听说他们那的省城也没这里繁华，这趟要是回去，她指定能吹一年。
将两人接上车，柳虞并没有立即让司机发动，而是回头询问起兄妹二人的想法。
“说吧，你俩接下来是什么想法？”
“我俩商量好了，就过来找工作，暂时找不到好的也没啥，搬运工洗碗工都可以先干着，听说这边工资可高，一个月的工资能赶上家里那边一年嘞！”
柳梅说着，眼睛噌亮，满脸都是对J市生活的向往。
柳利民虽然未说话，但从表情也不难看出心中和他妹一个想法。
柳虞哑然失笑：“谁告诉你们的这些假消息？普通工人的工资没高到那种程度，而且日常开销也大。”
“啊？”柳梅懵了，这都是她从小就听人说过的，说J市寸土寸金，就是去捡破烂也能发小财。
柳虞没管她如何想，趁早打破幻想总比之后发现与预期不符要好。
他接着道：“既然是打工，去哪都是一样，不如来我店里吧！”
“这怎么好，不会给你填麻烦吗？”
“不会，”他看向柳梅，“我新开了个早点铺子，你不介意就继续做老本行，做得好就可以当店长，之后店里的事就全权交由你代管。”
柳梅当即点头，能干老本行当然好，她在清河镇每天做早点，打杂收钱样样都学会了，再没有比这份工作要更适合她的了。
见柳梅美滋滋应下了，他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她，自己的早点铺目前真不一定能开的起来。
随后，他转头又看向柳利民：“堂哥，我也不知道你适合做些什么，我的火锅店还缺个采办没招，你如果愿意，可以过来试试。另外食品厂那边还招工人，你看看你想做哪个。”
“我干采办！”柳利民二话不说便敲定主意，其实他只会干农活，农闲的时候还会做些小手工竹筐等卖点钱补贴家用。
其实他更想当工人，清河镇上就有一个大厂，能当上里面的工人那是很光荣的一件事。
薪资高又体面的工作谁不乐意干？但柳虞说他缺采办，既然柳虞说缺，那他就补上，柳虞是他亲堂弟，待人又极好，总归不会害他。
见他俩都好说话，柳虞直接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送你们到员工宿舍，稍后再让人带你们去工作地点熟悉环境。”
所谓的员工宿舍其实就是一栋外型看上去极其狭小的三层小洋楼，两边还夹着其他人家。
不是柳虞不想租点好的，实在是那片地段太抢手，因为离公司近，上下班方便很多商圈白领会租住。
这栋楼还是柳虞收到老家来信后紧急托人临时花高价才租下的，他们公司来应聘的都是当地人，所以压根就没准备宿舍，但堂哥堂姐来投奔他，总不能不把人安置妥当了。
柳虞将人送到后便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中午要和周域一块吃饭，吃完午饭还要去厂子里替许承德坐会儿班。
这两年，裕德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方便面和辣条不分上下占据工厂营收大头。
除此之外，裕德方便面在国外也开始名声渐响，光今年上半年，城南新建成的那家专搞出口的分厂就替二人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的裕德早就丛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零食厂中脱颖而出，摇身一变成为了J市数一数二的食品龙头企业。
柳虞赶在十二点前拎着饭菜赶到了公司，因着昨晚的事，他今天面对上周域就格外沉默。
柳虞吃的心不在焉，几次欲要开口说话，又觉得时机不合适，立即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周域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反常，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碗筷放下：“你心里有事。”
他语气肯定，柳虞在他面前是个所有情绪一律喜欢挂在脸上，不会隐瞒他的人，所以他心中有没有事周域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
见柳虞低头不说话，只从嗓子里压低声音嗯了一声，他叹了口气。
“连我也不愿意说么？”周域轻声反问道。
就是要单和你说的，柳虞暗自诽腹。
然而想到自己酝酿在心里还未脱口而出的话，耳尖却悄然无息的红了。
周域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的变化，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他给柳虞夹了些菜：“现在不愿说便不说，别紧张。”
他话音刚落，柳虞这边就下定决心开口了，
“哥，我今晚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嗯”周域了然，“吃过晚饭直接去我卧室。”
柳虞闻言一阵恍惚，就这么几句话便轻飘飘的决定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抬头瞥见周域面色如常，恐怕是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柳虞的心跳就又快了起来。
但他不后悔自己方才做的决定，这种事就一个一鼓作气，但凡泄了气想再鼓起勇气重整旗鼓就难了。
做兄弟还是做恋人，就看今晚了。
他紧张夹杂着兴奋，对今晚的到来隐隐有了些许的期待。
这么多年周域对他好到令他再无任何顾虑，他相信即使把所有事摊开后发现只是一场乌龙，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维持当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