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遥远彼岸展露法相,业火燃烧,华光绽放,神识穿越数重世界降临收束为一点。
伴随一声悠远清明,天火掠过苍穹,赤红色的通道是短暂燃烧的引信,每一刻都以这方空间为薪柴,降临于世。
没有开口,却有堪比万千仙乐齐奏的华丽声线于空气震动的波纹间回响。
[真的许久不见啊,万……咦?]
华丽的少年音来了个转弯,重新睁开眼睛的“男孩”环视四周,左看看,右看看。
[万钧?]
无人的空间,如此令祂疑惑。
直到——“啧。”
“男孩”微顿,祂顺着声音的方向低下头。
原本的视线范围之下,一只毛乎乎,毛绒绒,暖色调的应该被称为“猫咪”的生物映入眼帘。
赤色眼瞳的“男孩”和拥有黄金瞳仁的橘猫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噗!哈哈哈,啊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拍大腿,捶床,前仰后合,华丽无比的少年音生生笑出一种让猫爪子越来越痒的感觉,“你真的在当一只猫吗?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橘猫头上具现化看不见的十字绷,但作为那个成熟的,更为年长,更为淡定的前辈,大猫决定不和羽毛都没换完的小鸟一般见识。
“不行,莫拉和蒂莱斯知道吗?我要留影一下带回去。”
“啧。”
橘色的残影闪过, “啪!”——“嘭!”——“我***,死大猫……&%¥”
几分钟后。
“男孩”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自己略微红肿的一侧脸颊,神色郁郁。
武力派猫猫满意点头——果然,足够大力的巴掌能快速而有效的解决很多问题。
猫猫端坐于地下室唯一的席榻,优雅的整理自己的爪子毛:“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或者说,临时降临这个躯壳被橘猫称呼为“南明”的存在极为生动的撇了撇嘴:“不是你叫我来得吗?”
橘猫先生眯起眼睛看了祂几眼,再次抬起爪子。
“哎,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是怕把这具身体弄坏了。不过就是根羽毛,你会记得自己掉过几根猫毛吗?”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毕竟由沈延卿梳下的猫毛十天半个月就能攒那么一球,但炼金术制造的容器和不死不灭的神祗用来能涅槃重生的真羽,完全是两种东西。
“呵。”成熟男声低沉轻笑:“你最近的鸟毛很多?”
“你不要威胁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深渊】沉睡,梦境的牵引就已经造成影响,你要是醒过来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那些少年心性的生动表情,并不代表祂的全部,“南明”盘膝坐在地上,赤色眼瞳与橘猫沉淀点点绯红的金瞳对视。
“我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你不该很清楚吗?我将涅槃之羽投入到万千位面,施予赐福加护,他们替我寻找我要得东西。更何况…”祂抬起头,似乎掠过这狭窄的地下室,看向这方空间的的最深处:“这只是一个流动的异空间,刚好坠落在这个世界。”
“是因为你吧。”
“说话要讲证据!”
“哈。”猫猫不需要证据,猫猫暴脾气的时候,往往没有太多的废话。
而熟悉祂这个套路的“男孩”已经弹射起来,暴退几步,祂重新站稳然后长叹了口气。
“好吧,就算你是对的,你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
祂拉过地下室唯一一张椅子坐下:“就算跟我有关,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早已经偏离白银之海,[炼狱]能入侵这里,那些受冠者污染了这里,连你都能做出化身停留在这里,我的羽毛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把羽毛投落在这个世界想来收集点东西。过分吗?比这更不过分的事情那些邪神们干的还少吗?”
“你想收集的不是你的东西,新的【东君】已经诞生了。”
“那不过是一个篡夺位置的小偷。”男孩皱起眉头,轻蔑?抵触?厌恶?似乎这样负面的感情都带有一些,但是并不完全:“不是[东君]。”
“迭代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曾如此,东君如此。但追着受冠者的影子,给世界降下涅槃之羽抢夺散落的灵性?小红鸟,你是想挨揍吗?”
“这不一样,东君从来没有迭代过,祂去检查世界之卵前,保证过祂会回来的。”
哪怕强大到可以穿越星海,被无数个世界奉为图腾。
成不成熟这件事情,并不以年龄的大小和力量的强弱决定。也可能会成为力量更为强大,以至于叛逆期更为长久,更难说服的“孩子”。
可万钧显然不是那种,有耐心,懂教育的家长,祂更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教导主任”对着犯错的学生无情宣判。
“是吗?但那个笨蛋已经消亡,完成比迭代还要困难的不知道多少倍的壮举。”
大猫伸开爪子过于直白且无情的扒拉开歇斯底里的小鸟。
于是那只漂亮的小鸟呆了一会儿,眨巴眨眼。
有片刻的委屈,又很快淹没在愤恨小小火苗之下。
“你去看过吗?”
“哈?”
“我就知道,祂留下来的画,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对吗?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你还养上了人类!死大猫你变了,你现在简直是冷血无情,背信弃义!你不可理喻!”
万钧:“……”
别得不好说,万钧觉得自己有一点是变了,和沈延卿一起待久了,祂下意识觉得四万八千界的幼崽都变得可爱,都快忘了对于熊孩子来说巴掌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而此时此刻祂就要帮着这倒霉红鸟重温旧梦,回忆一下什么叫正义教育猫猫拳!
“啪!”——┗|`V′|┛吱嗷~~
“嘭!”——哎哎!
“Pia!”——呜呜┭┮﹏┭┮
————
龙鳞覆盖手臂,原本五指的地方化为巨大的龙头将已经自我生长盘踞整个大厅的“造梦”一口吞下。
青年监察隶卫闭目,感受着强行镇压污染物的不适渐渐消退,呼出一口气浊气。
“一切到这里结束……嗯?”
远方再次传来轰鸣震动,整个建筑大厅也跟着抖动几下。
孙灿顾不得自己战后结算预想好的帅气台词。
他捞起刚刚被自己从“造梦机械”中拔出,还处于昏迷状态镇长,几步冲出大门,在看到楼外另外两个人时,虽脚步不停但语气上还是带上点轻快。
“怎么了?地震了?湖水倒灌了?海啸了?总不能天要塌了吧。”既是询问,又是安抚,也带着点除了地震海啸这样的极端状况,其他的问题自己都能解决的暗示。
沈延卿将视线从这方“天空”纹裂出收回。
范修脸色苍白的转过头:“好像是我家的方向。”
包围小镇的大雾已经散去,他们往回赶的过程中,已经有居住在小镇的镇民陆陆续续的醒来啦,又因为刚才的震动被惊出家门。
范修家,原本是房子的位置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的邻居。
“啊,小修啊。”
“小修,你家,哎……”
“给小修让一让。”
少年人精神恍惚的要从人群中穿过,一只手拉住了他。
“嘿,孩子别靠太近,万一再塌怎么办。”
“不,让我过去!”
“冷静,你家里人没事。就是你家房子沉了。好在你父母和弟弟妹妹好像在房子沉之前被人救了出来,你看,在那边。”
从恍惚到激动,少年挣脱邻居的手,茫然的转过头。
没有等他从这情绪变换中回来神来,已经被熟悉的拥抱包围了。
……
沈延卿和孙灿站在人群外围,不远不近的看着这一幕。
孙灿轻轻耸肩,压低声音:“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我都觉得自己这监察隶卫没有白当。”
沈延卿看了他一眼:“不上去看看吗?是你解决的污染,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
“那多不是情趣,人家家人团聚呢,走吗?”
“嗯。”沈延卿点点头,他左右环视,下一刻橘色的一团不知道从哪里跃出,轻巧的落在他怀里。
[是在找我吗?沈延卿小朋友。]
青年将怀里的猫咪往上颠了颠,跟上同伴的脚步。[橘猫先生你慢了哦。]
[哎~意外意外,实在是遇到的对象有点气猫,没忍住。倒是卿卿你那面很顺利啊。]
[挺顺利的,这座水镇曾经在世界不同的位置漂流,镇长和外界的人相爱,有了一个女儿。但他的恋人到底不属于这方空间普通人,在水镇再次启航的时候,没有选择和他一起,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国家。后来……]
这方空间停留在天颂,虽然镇长通过进入小镇的天颂人再次取得了家人的消息,但是不能离开小镇的他过于思念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妻子和女儿了。
[在几天前有人带来据说是亚利加大“造梦机械”的书找上他。]
[哈,他信了?]
[谁知道呢,也许最开始只是想试一试。]
“造梦机械”显然不能让镇长跨越空间的距离,但这份执念却打造了一个困住镇民和列车的梦。
[这么明显的陷阱,执着尝试有些愚蠢啊。]
沈延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猫。
[也不算愚蠢吧,毕竟没有人不想和自己在乎的人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
不要学蚍蜉撼树,不要同夏虫语冰。可如果世界在我和他人眼中如此不同,那你我眼中看到的,又是否为同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