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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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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日朗看来,竹庭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只是这需要有个前提——竹庭是正常的状态。

虽然茉奇雅一口咬死珠珠把竹庭药傻了,但最近竹庭看起来确实蛮正常的,她甚至恢复了从前的有趣。

竹庭胡乱抱着那个叫锦书的小孩子,拿出三个小沙包,问小啾,“你会不会抛这个?”

天知道一个南朝的公主到底是在哪里学会了杂耍,把小孩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来,先扔一个,再扔一个。”竹庭教着锦书,还会在锦书笨笨的把沙包掉地上的时候开心的笑。“没关系,再来。”

在她和茉奇雅身上,血缘的作用堪称可怕。

别看她和锦书玩的那么好,把小孩哄得一口一个姨,转头她又会问,“花花,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孩子?”

“不要叫我花花。”萨日朗板着脸,“你哄她好半天了,你居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她环顾四周,“椅子都哪里去了?”

“站着。”竹庭很认真的说,“因为你打我的小孩子,所以不许坐。”她托着腮,“总之,看着有点眼熟。”竹庭像逗狗似的把沙包扔开,打发走锦书,“可是我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

“锦书是贵妃娘娘的孩子哦。”她很不道义的出卖了茉奇雅。

“贵妃娘娘。”竹庭咀嚼着这个词汇,眉眼带着玩味的笑,“他又纳新欢了?那可好了,局面越来越复杂。”

“他死了。这是你闺女的贵妃娘娘哦。”她冲竹庭一挑眉。“贵妃娘娘的大女儿比你闺女还大七岁。”

这下好了,竹庭啊了声,脸色十分精彩,“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呢。”萨日朗一摊手。

只是没出三秒,质问别人“怎么会这样”的就成了她。

茉奇雅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跟傻子雪匆匆忙忙的走了,回来时好赖站在屋门口梳了头,钻回屋换了裙子,出来非要拽着她让一起走,“你必须要一个很囫囵的哥舒璇么?”

“你什么意思?”她皱着眉。

“你见过哥舒璇吗?”茉奇雅又岔开话,她和竹庭的关系也蛮古怪的,时而疏远时而亲近,只有竹庭不正常的时候她才会对竹庭特别好,但凡竹庭正常一点儿,她反而会躲开,“呀讨厌,你要干什么?”

“捏捏小闺女。”竹庭还是捉住她,揉搓了两把。

“记得他长什么样吗?”茉奇雅和一只被强行抓住小猫似的,假如她有猫耳朵,肯定耳朵已经趴下来,就算没有,她脸色看起来也离咬人不远了。

“见过。”她当然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人长什么样,“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她眼睁睁的看茉奇雅特别幼稚的冲她娘的手就一口,以此挣脱了竹庭的束缚。

“你怎么咬人。”竹庭哭笑不得。

“讲道理你又不听,只能咬你。”茉奇雅跟她娘耍无赖。

转过头来她又能继续拿腔拿调,“很好,”她做作的点点头,随手撑开了她的小花伞。

她是一个矫情的女孩子,有时候真的不怨金墨看不上她,凡是不打仗的时候,她会穿城里最时尚的那种带裙撑的蓬蓬裙,戴个有大帽檐的帽子,配上绸缎长手套和有蕾丝边的遮阳伞,言而总之,公主病她还是有的。

待到了红崖城军中驻地,她就穿着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行头,带头策马直闯倒霉宣的中军帐,进了帐篷还举着伞,也不下马,指了指地上的那一摊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有点像肉馅的玩意,说,“呐。”

萨日朗觉得自己肯定称得上面色铁青,表情狰狞,“不是,这什么玩意?”

“你说他化成灰你也能认出来。”茉奇雅迟疑道。

“那你也不能让我认肉馅!”她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轻松与喜悦,她只有一脑子的问号,觉得这一切荒谬极了。“你是随便找了头小香猪剁碎了扔在这里吗?”

傻子雪惊愕道。“小香猪很珍贵的,我为什么要把它剁碎了扔在这。”

“那怎么会这样?”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肉馅状的不明物体。

这未免太过离谱。

短暂几秒沉默后,茉奇雅问傻雪,“怎么会这样?”

随后,傻雪问身边的一个士兵,“怎么会这样?”

转头那个士兵就去问另一个士兵,“怎么……”

“都闭嘴吧。”萨日朗觉得脑袋都大了。

茉奇雅抬杠似的偏在这时候问傻雪,“庆郡王呢?”

她抬起手,指着还跪在帅案旁边的宿绾,“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庆郡王不敢来?”

以她对茉奇雅的了解,估计至少茉奇雅晾宿绾有一会儿了,最起码打来回的这段时间肯定有。

“你娘呢?”茉奇雅终于合起伞,递给傻雪那个冤种。

“家母闻此事气血交冲,伤病复发。”宿绾心中怒气难以压抑,只是面上仍毕恭毕敬回答道,“不能理事,事发红崖城,涉及者众,又牵连哥舒部族,上都上高路远,闻娘娘于青城围场行猎,故特来禀过娘娘,全凭娘娘做主。”

说罢她意识到她犯了个错误。

临出门前阿娘再三交代,千万不要给茉奇雅开口的机会。

印象里,茉奇雅是个非常文静的女孩,她总是低眉顺眼的跟在金墨身边,是最讨厌的那种乖乖女,一天说不了三句话,就是个好看的人偶娃娃。

她从没见过茉奇雅真正的性格和有点疯的那一面。

话音刚落,茉奇雅冷笑,“好。”

她转头就说,“作为将领,最重要的就是保障士兵的安全,大家为信国浴血奋战,我就要确保每个人最起码都能睡一个安全的好觉,不用为这种肮脏事提心吊胆,一直夜不能寐。”她当即就下令,“传我口谕,把男的都杀了。”

“娘娘!”宿绾震惊的抬起头。

“他敢这么干,不过是仗着军中女兵寥寥,柿子捡软的捏,况且,有样学样,”茉奇雅俯视着她,“他们也会这么干,一日不除,终是祸患。”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娘再三告诫她,等士兵发泄完怒火,抓首要,别的不要管,茉奇雅来了就请罪,要求自己亲自处理此事,千万、千万不要把茉奇雅牵涉进来。

“站住!”她不得不呵斥立刻就要传旨的女兵,甚至自己逾矩起身,冲到帐门前亲手把人拽回来。

“娘娘万万不可。”现在她是明知道不该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若执行茉奇雅的旨意,整个红崖城的守军锐减五分之四,若茉奇雅撕破脸,下旨攻城,剩下五分之一连一晚上都扛不过,还不如献城投降来得痛快。

“这是阿母的封地,”她硬着头皮说,“微臣知兹事体大,请娘娘降旨,由我们处理此事。”

“为什么?”云菩只是问。

“大可汗应允过,”宿绾盯着她,“上城和上都应栋鄂氏之命,诸郡王响应征调,年缴赋税,并无大娘娘处理郡王封地内政之先例,况且,他是漠东哥舒氏之人,应禀过漠东上都,再向娘娘请旨。”

论玩文字游戏,宿绾还不是她的对手。

“朕已经下过旨了。”她玩味地说。

“请娘娘恕我抗旨不遵之罪。”宿绾看起来很想揍她,只是又不敢,极其不乐意又咬牙切齿地跪下很敷衍的磕了个头。

“那也好。”她对旁边的士兵说,“你们也听听她的处理方案,说不准比我想得办法好。”

她开心地看着宿绾踩进了陷阱,快乐地忘记那一摊肉馅,脑子里盘算回去烤个小甜点。

只是转头她就犯了一个非常蠢的错。

阿雪是个小孩子,还话痨。

林清也在她身边嘟囔着,“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别说通风报信了,一个愿为他死的亲兵都没有,混到这地步也太惨了吧。”

她原本也指望看见一场啸变,结果看见了肉馅,从结局来看,萨日朗说的没错,这人混的和小香猪没什么区别,倒也难怪在她那边,这个倒霉蛋连娜娜都斗不过。

可见鸣岐、金墨她娘以及娜娜她阿婆这些人是有多菜,竟然输给这么个蠢猪。

只是她自恃身份,不能说一些大烂话,小孩子总归童言无忌,所以她没有制止林清也唧唧呱呱。

可林清也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要命的细节。

那是漠东大长公主的葬礼,哥舒令文偏偏在那个场合问她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有没有恨过你娘?或者金墨?”

有一刹那,她心存侥幸,那就是萨日朗买账这一摊肉馅就是哥舒璇。

可惜她的命运跟崔宣写的垃圾戏文一样,这一折结尾人活蹦乱跳,下一折死了。

“我要他妹妹哥舒令文。”萨日朗开口,“我没疯,你也不用惊慌,这个先不用杀,抓活的,我见一见再说。”

“不可能。”她回绝了,“首辅是首辅,就像东哥不能杀观秋双双,我不能杀哥舒令文。”

她和萨日朗对峙数秒,不欢而散。

回城她就抓住素言,“不许放萨日朗擅自出城。”

素言还在吃饭,叼着个包子,“呜。”

要不怎么说为什么许多皇帝的夙愿都是入主中州,在那里的人被儒学教的很好,当皇帝是真的舒服,不止在于山呼万岁,群臣俯首——最起码绝不会出现她跟手下说话,手下还企图吃完嘴里的小笼包。

她看着素言,满心悲凉满脑子绝望,就这群人,就这群草台班子,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当上的皇帝,她们到底是怎么把仗打赢的,这简直是天下第一大不可思议。

“别吃了。”她没忍住把包子从素言嘴里拽出来,“是这样的。”

“哥舒璇不是已经死了吗?”素言干了件让她特别无语的事,这小破姑娘愣是就这她的手把最后半个包子给吃了。

“你娘有没有说过诸如要你把总督之位让给你弟这一类的话?”云菩阴郁的盯着不远处的萨日朗。

素言的沉默倒是不出意外。

“原来是这样。”她也默然。

“不,不止是这样。”素言轻声说。“所以您觉得……”

“不好说。”她皱着眉。

素言和蝴蝶飞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卧龙凤雏”。

素言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我有个好办法。”

“说。”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把阿雪掐死,死人就不会胡说八道了。

一秒后她想先把素言掐死。

“跟哥舒令文商量一下。”素言道,“让她把自己毁个容,小女孩没长开,人到中年,多少也沧桑了,再把脸划两道,老师肯定认不出来,她脸盲……”很快,她低下头。

萨日朗从另一边拴了马,绕了过来,很平静的说,“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揣测。”

“理由呢。”她硬着头皮问。

“那是一滩肉泥。”萨日朗说。“瞧着不像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看着是积怨已久,这是终于逮到机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她很虚伪地说,“我对女子会网开一面,留个全尸的。”她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只是走之前掐着素言的脸,说,“我不脸盲。”

“啊疼。”素言叫唤。

“不要在背后嘀咕别人。”萨日朗白了素言一眼。

“不要放她私自出城。”云菩再三强调,“以及,我绝对不会去跟哥舒令文说,要不你把脸划了。”

她视线余光盯着萨日朗。

目前她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萨日朗应该不记得哥舒璇长什么样。

假若当真如萨日朗所说那般,至少当年娜娜要努力把哥舒令文做掉,而不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死哥舒璇,这代表萨日朗只记得一个名字。

只要不发生战场上的交锋,应当问题不大。

一旦动手,她觉得情感上,萨日朗会放大这桩事的诡异之处,倾向于认为哥舒令文才是哥舒璇。

而偏偏哥舒令文是个让人头疼的对手,有的时候也喜欢干点神神叨叨的事,就挺烦的。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吗?”素言还在那边说,“哥舒令文和隆中诸葛亮相差无几,有时候她发过来的函不带东哥的名字,虽然借口是怕你看见碍眼,心烦。”

“司马懿。”云菩纠正道,“叫她洛水司马懿,诸葛亮没篡位。”

她觉得哥舒令文多少还是有反心的,只是当年被她截胡了。

“不至于。”素言说,“不过问题倒也不太大,”她还装模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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