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的魔尊抬眸看了看蓝天白云。
空间亘古不变,仍如他诞生的那一日。
“你已经知道,我是他,我的感情源于他,而他不止包括我。”魔尊瞧向自己此生此世唯一的对手:“可你还这么自信,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飞蓬终于敛去了笑:“我倒也没这么天真自信……只是你不会……唔!”
血光瞬间刺穿飞蓬的心口,将他钉入魔尊的怀抱中。
“很甜。”魔尊舔舐飞蓬心口溢出的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现在还坚持己见吗?”
捋在背上的指尖如刀,有什么透过出血的身体,被烙印在神魂之上。
同时,也有什么通过飞蓬的鲜血,没入了魔尊口中。
疼,很疼。
“对……”飞蓬握紧了拳头,克制着反击的冲动,将神魂缓缓展开在魔尊构造的砧板上,自愿被搓扁揉圆。
他甚至还能凝起一如既往的、毫无动摇的轻笑:“你若真要杀我,只会在决斗里,而不是在床上以这种方式,这无异于怕我……”
魔尊瞧着神将风采依旧的蓝瞳,血眸中忌惮、欣赏和杀意一一流过,和过去一模一样。
“哼。”虽然被飞蓬点出真相气着了,但他确实根本舍不得杀了飞蓬,只好默默将契约魔纹更深一步勾画。
原本不打算这么做,可飞蓬过于敏锐危险,让魔尊爱不释手,便提前完成了本体本该在融合后才做的事情。
“嗯……”魔元便与神魂相合,以人血为媒介,把人身更进一步剖析、进化,也更全面地展开、接受
看前不久还伶牙俐齿的人泣不成声,魔尊心情大好。
当然,飞蓬心口的那点伤痕也很快消弭于无形。
“呼……”飞蓬懒洋洋躺在重楼怀里,回味着适才接触时的天道气息,把感悟通通铭记于心。
他忽然有点想笑。
同重楼双修是不存在的,当时神魂都没好全,重楼生怕一点刺激就让伤势变化,一定要等到自己出关。
这下可好,让他剥离的、有可能是弃子的分魂拔了头筹,想来他重铸真身、恢复记忆要咬牙切齿了。
“哼。”魔尊倒是咬了飞蓬的耳畔一口:“不许想他。”
飞蓬回过神,哭笑不得地踹了他一脚:“明明都是你自己,何必自相残杀?再说了,你想夺走灵力强行融合,让重楼重新完整时无法舍弃你……”
“这大可不必吧,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当柳下惠的趋势?”飞蓬发出了灵魂质问:“明明剥离你之后,重楼在魔界一开始也没放过我啊。”
魔尊抿了抿唇,表情怏怏不乐。
“怎么,还发生过本将不知道的?”飞蓬狐疑地追问道。
魔尊静了静,才道:“你自尽以后,他来见过我。当时,我还没化形魔龙成功,也不一定非要化形和他一致。但他以自己为燃料、送一枚逆鳞还不够,想再来一次。”
“什么?”飞蓬浑身巨震。
曾被本体直接当做牺牲品,魔尊淡淡说道:“他说仅留下两三层欲念居然还是忍不住,但若是只取心头血,没有强要你,或许事情就不会一步步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还不如完全舍弃欲念,只做养血器皿。”
“这就是我最初的定位。”魔尊垂头看着神将:“为你的转世当予取予求的耗材。”
飞蓬动了动嘴角,艰涩地回道:“可我的转世不管哪一世都没有遇上。”
“因为我养的越久效果就越好,适合做生死关头一次性的滋补品。”魔尊漠然道:“这样,或能在你神魂彻底溃散时挽救你一次。”
飞蓬闭上了眼睛。
神将总算明白,这个分魂对本体的怨恨、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重楼对他自己是真狠啊!
感动吗?飞蓬当然有,但更多是心疼与无措,不知该如何对待面前人。
“你和本体那一战,照胆神剑刺穿魔心。”魔尊又道:“你以为,他是怎么事后那么快就恢复的?”
是有你这个血包在呢。飞蓬已然明了。
重楼本是天道,同源分身吸收灵力,还是在世界之心的位置,自然能输送大量梳理好的灵力给他养伤,好的就特别快。
之前没分离这个分魂,才会和夕瑶治疗自己的进度差不多,所以他们总在决斗里彼此重伤、同时好转、再次生死约战,直到后来确定杀不了彼此,方有坐下来好好说个话、喝一杯并慢慢有交情的机会。
至于可能有的魂魄分裂的问题,重楼诞生于这个空间,魂魄就在其中,又算什么不完整?
充其量是一分两半,在一个房间的中间,主动隔出一堵墙而已。
“现在,飞蓬,给我答案。”这一回,魔尊没有自称本座。
他捏着飞蓬的下颚,深深望进那双游离的蓝瞳:“我送你走,如何?”
“我……”飞蓬痛苦地抽动着嘴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比先前更艰难地道:“对不起……”
魔尊没有意外,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你还是选择要我主动泯灭,助本体重铸真身一臂之力。”
“我不会让他舍弃本身的一部分。”飞蓬飞快道:“就算你本是外物,他承认自己是兽族重楼,是魔龙出生,他便也是你了。”
这一回,是魔尊想笑了。
看,他之前对飞蓬说,我是他,我的感情源于他,而他不止包括我,飞蓬便在此刻体贴地还给自己一颗定心丸——
他是你。
所以,我也是你的。
“执念是可以圆满。”滚烫的指抵住温热的唇,魔尊贴上飞蓬的唇。
双眸相对间,他扬起嘴角,语气暧昧而诡谲:“但口说无凭啊……”
那笑容多了恶意与邪气,又或者说,是彻底不再遮掩魔龙贪婪重欲的一面。
“啊……”可就算邪恶,瑰丽的血瞳与灿烂的笑容也过于迷人夺目,一瞬间便勾走了神将自以为矜持冷静的心神,不经意便将要命的承诺脱口而出:“哦,好。”
被随即而来的深吻亲得丢盔弃甲时,隐约觉得不对的飞蓬不能反悔,就只好自我安慰——
想心心念念着他的魔尊心甘情愿泯灭意识回归本体,无异于心头插刀,那必然是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是一场双修,论轻松程度,说不定还是自己赚了呢。
感觉不到过去了多久,但熹微的晨光透过门扉和窗棂,缓缓爬上了他的脸。
“唔……”飞蓬总算能吭声了。
“唔……”重楼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飞蓬慌乱的眼神和魔尊玩味的视线。
他被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惊得直接蹦起来
魔尊这才拍了拍神将,意犹未尽地出来。
“多谢款待。”他恶意地笑了一声,把无力的飞蓬轻轻往后一撂。
刺目地印入重楼赤红的眼里。
“你答应我的……”飞蓬喑哑着嗓子,叫住了慢悠悠扣扣子的魔尊。
魔尊垂眸看着这个永远棋逢对手的宿敌:“哼,等你们找到祭坛再说。”
他撂下气得快炸的本体,心满意足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