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间漏入,临近午夜的巷子非常寂静,只有车子的灯光还时有时无的扫过窗户,带来一瞬的光亮。做题的少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写完了一张试卷。
比预计的还快了十五分钟,他倚靠在椅子上,两只凳脚悬空晃着,他很庆幸自己的能力并没有随着时间而退步,苏祁看着写的满满的试卷出神,手机措不及防的“叮”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顶头有个小红点,对方的头像是一片空白,名字....
这个名字让他十分不爽。
无人能及的帅:在?定位?
大帅逼:你谁?
无人能及的帅:?????
大帅逼:你哪儿来的我的微信?
【定位】
无人能及的帅:找许恒要的
苏祁嗤笑一声,却在改备注上停了很久,心底起了个鬼主意。
苏祁盯着新改的备注笑了好久,笑累了才顺带问道,“你晚上去哪儿了?班主任开会都没来。”
萧纥很快就回了条语音来,他先是一愣,把手机轻轻贴在耳边,声音那头还有其他人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才出现还带着笑意的声音,“没去哪儿,回了趟家。”
“....哦”
萧纥刚放下手机,就感受到了贼兮兮的眼神,陈泮泮轻撞了撞他的肩,“萧哥,这是有情况了呀,谁啊,漂不漂亮?”
“没谁,吃你的饭去。”
陈泮泮哪能就这样放弃,自顾自的管自己猜道,“老师?校长?还是...学生?”
萧纥措不及防的被呛到了,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见陈泮泮一脸不可思议的样,“不会吧,师生...”
“恋”字还没出口,萧纥看准时机直接塞了一大块肉到他嘴里,“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再说了身边还有一个我敢吗。”
陈泮泮含糊不清的说,“保不准就是呢。”
“滚开。”
两人一搭一句的聊到了十二点,陈泮泮也和他说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儿。
萧纥没有打断他,只管自己一杯一杯的喝着,一句一句的听着,即使有些名字听着有些陌生。
直到陈泮泮喝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两人的聚会才算正式结束,萧纥也有些站不太稳,他们硬是撑到付完钱,搬完书才正式再见。
酒后不能开车,这是他唯一清醒的意识。
沂庄临江,岸上的霓虹灯与大城市的灯光应接不暇,过了午夜仍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江边不远处有几家叫不出名字的店,长相还行的男人走进多少都还搂一个年轻的少年或少女出来。在大街口,勾肩搂腰甚至按在不知名的小巷随时随地寻欢作乐起来。
迷乱的情欲....
萧纥一个人在江边走着,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江风阵阵,他倚靠在栏杆上,点了根烟垂眸轻呼一口气,白雾缭绕,整个人躲在烟后,这是他第一次有脚下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在江边呆了很久,白衬衫解开了头几颗扣子,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些许上臂的纹身,头发微长,身上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像极了一个流氓痞子。
他盯着那家店门口迎客的少年,远处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腰细皮肤白,脸稍微端正点,就是一个让人神魂激昂的小美人。
“汪!”
一声狗叫把他拉回了现实,这个念头被埋藏在了心底,他闻声转头,一个白色大狗从面前蹿过,他眼睛一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哐啷”一声,钥匙和玻璃酒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
萧纥轻叹一口气,还好没吵醒管家和保姆,他蹑手蹑脚地脱下鞋。一个一个房间偷偷的看着,忽然从里屋冲出了一个白色巨物扑到他身上。
“桂圆,别舔了。”
萧纥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擦去一脸的哈喇子,与面前的大狗眼对眼。
“你是不是胖了。”
桂圆原地转了几圈,表示自己不是胖了,而是毛多。
“你爷爷把你喂的太好了,你想不想和爸爸走?”
萧纥盯着对他吐着舌头的桂圆,在十分钟内上演了一场偷狗之战,他抱着半人大的狗,迅速冲到离大别墅不远的一处小别墅里。
“呼——”
“重死我了你。”
萧纥很快洗了个澡,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头发上的水顺在脸颊流进精壮的胸膛里,浴袍领口打开,他很累,累到懒得关电视,累到不想把头发擦干,甚至累到他现在就想倒头就睡。
一阵蟋蟀声后,桂圆蹦跶在小腿叼了个毯子来轻盖在萧纥身上,自己蜷缩在他边上动了两下便睡了过去。
他这一晚睡得非常好,梦到了他已逝很久的母亲。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萧纥暴躁的揉了揉自己乱成鸡窝的头发,顶着起床气去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胡乱的大发了通脾气,“谁他妈来这么早有病吧!?”
陈管家一看就是摸清了他的脾性,对于一通乱骂仍是面不改色,“少爷,老爷请你回家吃饭。”
“吃屁,现在才几点,回去迟早...”萧纥看到手机屏幕上大大的10:45,硬生生的把“餐”字给咽了下去,“老陈,你去告诉我爸,你儿子上课要迟到了,没时间回去吃饭。”
陈管家反驳道,“老爷说了,您是今天下午的课,不妨碍今天中午的吃饭。”
无论萧纥刷牙洗脸、摸狗喂食、换衣服做饭,陈管家都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他跑了。萧纥实在受不了那么灼热的眼神,无奈的说道,“老陈,你知道我是不会去的。”
“老爷说,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带桂圆散步时不小心挂到了车,若您不去,请把二十万拿来。”陈管家闻言叹了口气,“若您去,老爷会按照约定给您夫人的遗物。”
萧纥打狗的动作一滞,指尖缩紧,声音有些颤,“你说真的?”
“真的。”
“行吧,那我先去取个车。”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抓住,至少让他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11:30
萧纥再次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离开的别墅,有一桌烧好的菜本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却在他看到对面之人后,脸就立刻沉了下来,“东西?”
萧琮并没有理他,管自己低头吃饭,甚至连正眼也没抬起来一下,萧纥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吼着又问了一遍,“东西呢!”
萧琮放下筷子,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但眼里尽是漠然,他抬手一摆,两个戴着黑框墨镜的彪悍保镖分别提着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多照片和孩童时期的玩具,这些都是萧纥的童年回忆。
仅仅是看了几眼,他的眼眶就已经发红,箱子被保镖放在了萧纥的车后备箱上,这时萧琮才开口说道,“我说了,我只需要你陪我吃一顿饭,这些东西都归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萧纥不可能不知道,但萧琮的态度他却琢磨不透,之前他想要回他母亲的遗物,萧琮死活不给,两人差点为此大打出手,今天怎么就转性了。
偌大的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萧纥只觉着浑身不自在,匆匆吃完饭去厨房给萧琮下了碗面,他并没有亲自端过去,而是让保姆端了去,在临走时才说了句,“爸,生日快乐。”
殊不知,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屋内无一人不掩面而泣,却不敢让外面的人听到声响,所有人压低了声音,连萧琮吃面也停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像阿璟。”
直至到家萧纥也想不出为什么萧琮要给他这些东西,但他看着照片的一瞬间,这些思考全部被抛之脑后,照片中的女人,身穿淡蓝色连衣裙,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拂过女人的面颊,一个人入镜替她将碎发撩至耳后,两人对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紧接着一个小孩也入了镜,那就是幼年的萧纥,他蹦蹦跳跳的跑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拉一个人,那是他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
他翻看着照片,一张接着一张,从欢乐到破碎,这个箱子记载着他所有快乐与不快乐的时光。
“咦?”
他的动作一停,从中抽出一张单人照片,这张照片的角度十分奇怪,像是从下往上拍的,一中的白色衬衫,喉结处有一个看不清的红色印痕,下颌线流畅分明,在靠近耳根处有一个小痣,鼻梁高耸,薄唇却一副深情模样,照片背后有一个爱心连着两个名字。
萧纥当然记得那天的情形,却不敢再去回忆,他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尘封在底部,将箱子放进了储物间的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