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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运齿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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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碰到女孩子的那一瞬间,朝露透毫无防备地被她的友好和善意淹没。那些情感毫无来由,纯粹而又热烈。

在她的身后,有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正无边无垠地伸展开去。好像只要跟着她往前一步,朝露透就可以被那个世界无条件地接纳。

“我……可以吗?”

朝露透喃喃道。她在向那个世界发问,而她知道世界不会作答,可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答案——

“当然可以呀!感觉我们两个人会是最佳相棒①呢!”女孩子这样说。

朝露透心里清楚这个答案不可信。这个女孩子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朝露透”这个异类关联着什么样的罪孽和灾祸。

但是朝露透并没有挣开对方的手并一本正经地拒绝对方,而是跟着对方力量的牵引,向前迈出了一步。

——为什么呢?

“对了,我叫祈。上北祈。”

她先做了自我介绍,接着看向朝露透。

朝露透回答道:“我叫——朝露透。”

“哈哈哈,其实我早就记住你的名字啦!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话,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可爱呀!‘透明的朝露’,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知道,是妈妈取的名字。你的名字也很可爱。”

“嘿嘿,谢谢你!我的名字也是妈妈取的,我们真有缘啊!对了对了,我可以叫你小透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祈’哟。”

朝露透一愣,嘴角不由自主舒展开一个微笑。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啊。”她嘟囔道。

“嗯?小透你说什么?”上北祈刚才被老师的口哨声吸引了注意,没听见朝露透的话。

“不,没什么。”朝露透说,“很高兴认识你,小祈。”

预定拜访五条家的周六上午,朝露透带着「业火」独自去医院和四宫缘会面。

“恭喜你哟小透,顺利交到新朋友啦。”四宫缘笑眯眯地轻轻拍了拍手掌,“听起来你们相当合拍,没准真的会是最佳相棒哦!”

朝露透眨眨眼,又沉默一会儿:“我没想过那些。我很感激她,她是第一个靠近我的普通人,明明我自己都放弃了……”

四宫缘推了推眼镜:“没有啊,小透明明也很努力在靠近那孩子呀。如果小透没有坚持来见我,没有好好配合,你们或许就不会在学校碰到了。”她还伸出两根手指,慢慢地靠近彼此最后并拢在一起,“人与人之间的‘缘’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形成的呀。”

见朝露透再次点点头,四宫缘继续问:“最近一个月晚上睡得好吗?”

“嗯。就算是做了很可怕的噩梦,现在也能重新睡着了。”

“是这样啊。梦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依然是那些梦。所有人都想杀死我,没有人来救我,我不得不也去杀他们,最后我在一个很黑的地方死掉。一点都没有变。”朝露透说话时微微垂下眼睛,“包括——四宫医生,您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那个’吧?看轮廓不太像是人的‘那个’。”

“当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脸上有缝合线。”四宫缘表情依然温和而平静,手里的笔碰到了病历本纸面。

“对,这个地方。没有变化,看不清楚,但是我肯定,有什么在阻止我看清楚‘那个’。”朝露透隔着刘海在自己额头上某个位置比划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觉得四宫医生是对的……‘那个’和我最恐惧的事情有关。”

离开诊室,朝露透跟着护士去缴费取药。这个护士跟她还算熟悉,一路上都在想话题吸引她开口说话,她也尽力配合。

头顶的灯光很亮,照着来往的人。神色各异的人与她们擦肩而过,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向不同的方向。朝露透紧紧抱着刀,想起四宫医生谨慎的神色。

“不要为此产生太大的压力。我们像以前一样慢慢来就好。”四宫医生当时这样说。

慢慢来吗……朝露透用嘴巴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呢,这种事必须听医生的话。

“说起来,今天天气很好,小透不急着回家的话,可以多在外面走一走哦。”护士说。

正好经过走廊的窗户,朝露透转过头,视线瞬间被灿金和翠绿的色彩融化。

她也觉得去走走也不错。远的地方不想去,等下就在医院的花园里走走好了。

四宫隆悄悄离开病房,走进了医院的花园。接触到室外自然光线的那一刻,他感到眼球有些刺痛。

不过他没有选择走去有阴影的地方,而是慢悠悠地寻了个光照最强的方向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最后闭上眼睛。

随着意识放空,他耳边的一切杂音都渐渐消失了,只听得见胸腔中沉稳的心跳。

他会离开病房,也不过是因为同一病房的陌生人太吵了。

“那张床上的人好像是因为自杀进来的吧?”

“没错,我那天晚上去瞧过他一眼,左手腕上缠了很厚的纱布呢。”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这样……”

听着同一病房的中老年室友们悄悄议论自己,四宫隆即使对内容无动于衷,那些叽里咕噜的声音已经足够让他想发疯了。

他是前天晚上被送进来的,当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时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在一了百了,明天还能睁开眼这种事完全无法忍受。

可是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仍然在医院睁开了眼睛,家人都在身边,妈妈仍然在哭着说“你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哪里好了?他居然又一次一个人活了下来,这种事究竟哪里好了?

一想起那段记忆,四宫隆就感觉自己的头皮在被一阵又一阵撕扯,痛苦难耐地呜咽了一声。

他突然听见清脆的一声喊:“别动!”

虽然吓了一跳,但是他下意识遵循了对方的指示,保持现在这个僵硬的状态一动不动。一道不自然的冷风斜着从他的脸前方刮过他的头顶,耳畔响起微弱但尖锐的嘶喊。下一秒,头皮的疼痛消失了。

他缓缓睁开眼,出现大量光线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拖着一把色彩鲜艳的对她来说过长过重的日本刀,脚边落了一只剑袋。她穿着草绿色的长袖卫衣和深色的格子裙,脖子上挂着一枚勾玉吊坠,卫衣上印刷着一只独角兽。小女孩的长相有点陌生,看起来就是个小学生,直到她那双柘榴色的眼睛用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真正直视他,四宫隆才记起来。

“你是姐姐的……病人?”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他已经有了答案。冬天的时候,他给姐姐送便当,和这孩子见过一面。

她看起来很惊讶,明显是在意外他记得她。她点了下头后说:“四宫医生的弟弟,请你一直坐在那里,一定不要动。”

四宫隆愣怔地眨眨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视野一片光明。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光了。不过不知怎么的,肩膀以上的部位却越来越沉,他的头也因此不得不低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他很茫然。

“哦,变大了。正好。”他努力抬起视线,瞥见小女孩退了几步,并且单手把刀平举起来,还动作干脆地将刀与鞘分离。

她的动作太连贯太轻巧了,四宫隆怀疑那把刀实际上比棉花重不了多少。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小女孩竟然单手将那把刀投掷了出去,朝他的方向!

刀脱手的那一刻,四宫隆听见那个女孩喊了声“糟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刀丢歪了,他应该躲开。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本来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完全没必要躲吧?

虽然将自己死去的责任推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心里会很过意不去,他想。但是那也没办法,对他来说什么样的死法根本无所谓。

他在小女孩紧张的注视下笑着抬起了头。

“噗”地一声,刀刺穿了躯体。

粘稠的液体大量向下滑落,有的还流进了四宫隆的衣领。

可刀没有扎进他的身体,这些液体也不是他的血液。

四宫隆的笑容僵住了。他听见了第二次尖叫,这次的尖叫撕心裂肺,难听刺耳堪比用手指甲抓黑板的声音。

他下意识仰头,看见红色的刀柄在蓝天上划了道弧,迅速向他身后滑去。很快,他就听到枝桠晃动的轻微声响,看来那把刀是掉进他身后的灌木丛里去了。

“刚才我丢得有点高,还以为会飞过去呢。真亏你抬头了啊。”小女孩走过来了,应该是来捡刀的,这样对他说。

四宫隆没有回答她,依旧仰头注视着天空。晴空如洗,艳阳高照,天气非常的好。微凉的风扑上他的脸庞,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气味,春天已经来了。

“你头上的咒灵已经消失了,你有感觉好点吗?”小女孩的声音从头至尾都没出现过太大的音调起伏,很有旁观者的冷静,“但是你身上的诅咒还在,它还会再出现的。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还是快点找咒术师帮忙吧。”

“……诅咒。”他干巴巴地重复。

她平静地、干脆利落地说:“嗯。咒术师人很少,每个人都比医生还忙,最好别指望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你。想联系上他们的话,你可以直接问四宫医生,也可以去急诊科的护士台问她们‘京都咒术高专’。”

四宫隆沉默了数秒。

“虽然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谢谢你。”他说。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去找那些人的。

“不想去找吗?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会死哦。而且,因诅咒而死时,会比割破手腕和从楼上掉下去痛得多哦。”

这番敏锐的话语叫四宫隆一惊,他立即低下头盯住拖着刀和刀鞘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抿了抿嘴唇,再次强调:“至少不要因为诅咒死掉。所以去找咒术师吧。”

四宫隆一哂,按住手腕上的纱布,轻声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他想起1995年以前的每一个春天,他和凉太、静宫都会一起上下学,早上他们在樱花盛开的公园路口分别,下午则在同一个路口会和。

他想起1995年的1月,他们三人一起策划了大学毕业旅行,凉太和他拿到了心仪的offer,静宫则是去东大读研,他们满心期待春天到来。

可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即使再次看到春天,心里也无法产生喜悦之情了。

“可是,因为诅咒而死的人灵魂也会跟着死掉。就算你死去,也见不到想见的人的。”小女孩说。

热泪霎时涌上四宫隆的眼眶。

“我想你想见的人应该也是希望你活下去的吧?就当作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他想起再也满不了22岁的藤村凉太在最后一通电话里对他说的“我们三个里总要有一个人继续走下去吧”。

他想起神隐的奥野静宫的父母在上一次见面时对他说的“放过你自己吧,根本不是你的错”。

他忽然明白,自己每一次求死的动机不只有独自幸存的痛苦,还有对自己被轻而易举宽恕的愧疚。

如果他坚持立场让凉太和静宫改变再多玩几天的提议,如果他能坚持到底叫上他们一起去镇上采购……如果他们在静宫房间门口捡到那个浑身是伤的戴着勾玉吊坠的小孩时,他能坚持不管那孩子,一切或许会不一样。

他记得好像是个女孩子,睁着失焦的红眼睛,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墙脚,像一只濒死无力挣扎的动物。如果当时无视了她的话……

四宫隆突然觉得不对劲。

等一下。女孩,红眼睛,勾玉。

“喂,你——”他猛地回过神来,朝刚才女孩子站的地方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消失和她的出现一样突然,就像当年那个小孩一样。

朝露透从没有去其他咒术师家族串过门,只隐约听说过三大家族的宅邸都非常气派。今天和爸爸一起走进位于上京区的五条家家门口的结界后,看到被一条河隔开的日式豪宅和古旧但有点压迫感的大门,朝露透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乡下人。

但是朝露时翔来的次数不算少,他态度从容,叮嘱朝露透抱好「业火」后就牵着她走上横穿河流的大桥。

“小透想要进去三大家族的地盘的话,「业火」是必需的敲门砖。”朝露时翔轻声解释道,“但是小透总有一天不会再需要它。不管是三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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