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子的身体......”
李旺牛一直恍惚着的精神忽然清醒过来。它看向水梧桐，目光里带着期盼，也带着隐藏的愤怒。
水梧桐眨了下眼：“锁子它，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可能不需要呢......
李旺牛有些悲哀的想到，上次也是通过水梧桐的关系锁子才能见到医师。到如今，它恢复的再不好，没有大人的引荐也没有医师愿意接收。
想要去拉昌顺的手默默收回。
它停下对小神仙的阻挠，安静站着。
“您能救锁子吗？”它问道。
“不是我能不能救锁子，是你们能不能救它。”除了小神仙，水梧桐依次指过它们所有人，“我自然可以想办法再帮锁子一次，但你们也不能一直靠我吧？”
“靠人不如靠己。立功，爬上去，自己做主。”
她将目光定在了李旺牛的身上：“医师那里最近会多一批货源，你们得力，锁子就能有救。”
“那万一要是来不及呢？”
李旺牛不太相信它们的时间足够。
“利益之争，不争个你死我活恐怕不会轻易结束吧？大人，锁子它等不了。”
“谁说等结束后锁子才能治疗的？”水梧桐的表情有些怪异，“忠于我，听我的话，我自然乐意托它一把。”
“您说真的？”
“我有必要说假的吗？”她觉得好笑。
昌顺绝望瘫倒在地。
天空中的雨细如蚕丝，在众人的身上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它苦涩开口：“旺牛，我们真的要走这条路吗？我们可以求大人帮锁子，可以拿其他东西换......”
“背叛地头蛇大人......我们真的会死的。”
李旺牛没有说话，它只是从昌顺的身边走开，一步步，走到了水梧桐她们这边。
它冲昌顺道：“那如果以后我们还有人需要货呢？”
“还需要货？”
昌顺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远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它们相识多年，李旺牛怎么就这样轻易选择了背叛。
哦不对，它没有背叛，它不为蛇头钱庄工作。
它是为了锁子，选择了无视它的害怕。
“只要老老实实，我们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它的语调不自觉高了起来。
令狐烨在水梧桐的旁边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当初看见是个儿子它就来火！
若要是个女儿，定能继承它的意志，母女齐心，日子不知道要比现在好过多少！可偏偏就是不如愿！
“昌顺，你太天真了。”
李旺牛摇着头不赞同道。
“你该听大人的话，听你娘的话。”虽然它对令狐烨的无情还是很有意见。
“是你们太功利！”昌顺崩溃大叫，“你和其它鬼都一样！你们都想着往上爬！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我恨你们！”
李旺牛想安慰些什么，再和昌顺好好说说。
水梧桐皱眉冷笑道：“谁在乎你恨不恨？”
“这里是大兴都，里面存在的全部都是鬼，各种各样的鬼！”
“弱肉强食，难道你还指望着别人怜悯！？”
“噢！你真弱！我放过你吧！”
“你在期待着这个吗？”
不止昌顺愣住了，小神仙也被水梧桐的话震惊到转头。它看向她所站的门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它从未听过水梧桐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也没见过她这样......激烈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她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将命运交给他人。
李旺牛下定了决心。
它跨进屋子，大力掰断一块木板后，在自己的掌侧深深划过摁上字据。
“大人！”
它举着自己画押好的字据给水梧桐看。
“您不用再和昌顺说了，我保证它会出现在您去铸造场的路上！您什么时候去都行，我会压着它，不让它逃半步！”它发着誓，“锁子实在是不能再等了，请大人慈悲，帮锁子找一位好医师让我先送去。”
“李旺牛......”昌顺没有办法，它干脆整个身体都躺在地面上做抗争。
令狐烨的太阳穴鼓了鼓。
它指挥着李旺牛把牛车推来，两人一起拽着昌顺的胳膊往车上扔。令狐烨甚至拿了条铁锁出来，七缠八绕，将自己的儿子牢牢捆在了车上。
昌顺剧烈挣扎着。
“我在你身上连了线。”令狐烨站在车旁，“只要你不听我的——”
红色的闪电突然在昌顺身上炸开，痛的它不住在牛车上打滚。如同僵尸般绿眼红毛的牛长长哞了声，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威力。
“我会比大人们更先杀了你！”
“我永远都在看着你，你永远都逃脱不了我。”
懒得管它们三个之间的“权力试探”。
水梧桐和小神仙走到一起并排站着，她们平静看着眼前的闹剧，等待它们自己解决。
“你真的要帮那个什么锁的，你要给它们货源？”小神仙晃来晃去。
水梧桐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盯在牛车上，令狐烨它们在那边相互撕扯地更厉害了。
小神仙深吸了口气：“给它们找货源，那就是把自己的同类送出去。”
“阿水，你过得去你心里那关吗？”
它不确定她是否是真的愿意。
亲手把自己的同类作为货物送给鬼怪，这样的心情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
人不是人，而是货。
只要鬼怪需要，他们会被肢解成任何模样。
“是你说的，他们已经死了。”
水梧桐看起来没有什么波澜。
“死人已经是过去，无法更改。就算我不帮它们，死去的人类也依然会被鬼怪们瓜分。白白给鬼怪得便宜，还不如为人类拼一把。”
“你不怕别人觉得你虚伪吗？”
“帮助人类，又残害人类。人家死了你都不给留个全尸，反而主动‘送给’鬼。”小神仙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讽刺。
它看过太多了。
“帮我联系医师吧。”
水梧桐停顿片刻打算上前去劝架。
小神仙喊住了她：“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有什么后悔的，水梧桐在内心疑惑着：“别人怎么看我，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我只是觉得人类无辜，同时厌恶鬼怪。切断这条路是我的目标，我为什么要他们理解？”
“我没有必要追求这些，我也不想做人类眼中的圣人。”
“大兴都你比我熟，联系医师，我们即刻就走。”
令狐烨盯着昌顺，李旺牛盯着锁子。
她们盯着它们四个。
五双大眼在空中盯着它们所有人。
“大人，感谢您为锁子找了医师。”李旺牛刚出了医堂就想给水梧桐她们跪下。
水梧桐和小神仙带着它们回到了城内。
她们原本还想把令狐烨拉来，可令狐烨说什么都坚持它们的房子不能空着，尤其还是在枯荣山。
“这是你应得的。”她制止住了李旺牛下跪的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水梧桐抬头看天，总觉着五大仙的眼睛们似乎拉近了不少，它们的眼睛似乎更大了。
按规矩李旺牛和昌顺它们是不能留在大兴都内的。
难不成她们稍作了些掩饰就被发现了？
她们都带着面罩进的城。
除了水梧桐有明确的乙级标，小神仙和昌顺李旺牛它们换上了同样的纯黑面罩，这便于它们更好隐藏。
“昌顺，锁子已经送过去了，现在没理由再闹了吧！”小神仙一拳一拳地用力捣它，“赶紧带我们去铸造场！来都来了，别磨叽！”
昌顺从始至终都不愿意配合。
闷葫芦放在平时是慢腾腾的让人生气，到了它不乐意的情况，那就是个纯犟种！八头牛都拉不回头的那种！
它能一直不说话，不动弹，非要你踹上一百八十脚才能“仁慈”的给点反应。
要不是李旺牛总是在小神仙发飙前率先动作，恐怕昌顺此时早就被它用火烤成了鬼肉干。
“......我们进不去。”
昌顺抓着衣角揉了半天才开口。
“嘶——还闹！？你有完没完！？”小神仙的手立马就插上了腰。它看着面前这家伙，觉得自己再嘶很快就要变成蛇了！
它继续扭捏道：“铸造场是地头蛇大人的地盘，后勤也只能在地头蛇大人的安排下，跟着在钱庄指定好的大人一起过去。你们和地头蛇大人......”
“我和李旺牛都没资格。”
“假扮一下不就好了。”
水梧桐在面罩内皱着眉，不止是小神仙，她现在看着昌顺也是两眼发黑。
“面罩都带了，口头捏造一个身份有什么难的？”
“不行。”
“哪儿不行！！！”
小神仙要暴走了。
李旺牛无语望天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它没有看大眼，它是闭着眼给自己做疏解。
应该它留下把令狐烨送来的，它想。
“铸造场没有那么简单，每次过去，里面的大人最低也是乙级......”昌顺抱着牛车不肯撒手，它们都不懂它的恐惧，“除了大人们就只有后勤，钱币的制造也不是我们能看到的......”
“它们对自己人也毫不留情......”
“有一次带我们过去的大人不知干了什么，当场就被其它大人们撕碎了......”
“那里面都是高手......都是有能力的大人！”
“我们进不去的......进去一定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