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荧惑特地在外面逗留,等谢絮和卓欣离开后才回家,没想到是徐潜给他开的门……
更没想到居然是爷爷带他回来的!
谢荧惑看向完全不知道这个行为叫“引狼入室”的爷爷,问:“爷爷,你怎么认识他的?”
“怎么认识?这不就是小徐嘛!”爷爷以为自己被质疑了记忆力,抑扬顿挫地为自己证明,“就是星星你以前经常带回家的那个男孩子莫。我刚才在广场碰到他,正好叫来和你玩。”
奶奶也笑着横插一句:“你们两个在家长会上老被批评,我每次都怕老师找我聊天。”
被翻黑历史的谢荧惑迅速低头找饮料喝。
奶奶继续说,只是这次看着徐潜:“感觉是好多年没见小徐,都长这么大了,看着比星星成熟多了。你们毕业那个时候,星星想找你去铃兰岛上玩,找不到你,还和我说你死了。”
“咳。”谢荧惑不得不制造点噪音出来了,“咳咳咳。”
奶奶自我肯定地道:“你看,我就说是星星乱说的,人家小徐活得好好的。”
徐潜开口:“奶奶,不是星星乱说,是我……”
“呀!想起来整点要在网上抢东西。”谢荧惑蹭蹭站起来,拉上徐潜,“我和他去房间里面弄。”
匆匆上楼关好房门,谢荧惑和徐潜站在书架旁边无言对视。
真是奇了怪了,高中两个人坐在地上写作业,谢荧惑有时拿徐潜大腿当枕头,都不觉得这个房间有多狭窄,这会儿竟然觉得太拥挤。
他往后退两步,背靠床边坐着,手往床沿一搭,腿刚伸展出去,就见徐潜极其正经地盘腿坐到对面,跟和尚打坐似的。
“喝水吗?我下楼拿点。”谢荧惑起身要走,被徐潜扣住手腕拉住。
他用的力气有点大,说话的语气也很凝重:“是我该死。”
还好没让他在老人家面前说出来。
谢荧惑怀着一丝庆幸坐回去,突然有些气:“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应该做的,是别擅自叫我的爷爷奶奶。”
“以及,星星是家里人才能叫的。”谢荧惑指指徐潜,“你不能叫。”
徐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小地反驳说:“我叫的是‘谢观星’的那个‘星’,不是爷爷奶奶嘴里的。”
“有什么区别?”谢荧惑继续不满地点点他。
“谢观星”这个名字,是谢絮和陆圻关系不错时一起取的。而他们在撕破脸后,一个给孩子取名“谢荧惑”,另一个取名“陆岩岩”。
他们打完官司,抚养权落在谢絮这边,户口上的名字也就改成“谢荧惑”。
谢絮和陆圻闹得鸡飞狗跳,却没有影响谢陆两家长辈之间的感情。因为他们深知这两人自由不羁的个性,并对此束手无措,只有加倍对谢荧惑好。
他们都用小名“星星”来叫谢荧惑,谢荧惑也都统一叫他们爷爷奶奶。严格地说,谢荧惑认为只有被他纳入“家”这个概念的人,才能如此称呼他。
徐潜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呢?
和谢荧惑伸头就可以看到表格上徐潜的出生年月一样,徐潜伸过头也能看到表格上他的曾用名。
观星。
徐潜每次想到都认为,这是个很漂亮的名字,配很漂亮的人。
可惜他现在不被允许用这个称呼。
好吧。
徐潜妥协,解释说:“我在长浮这边谈一个项目,出来和爷……你的爷爷碰到,他说你刚好回来,让我去找你玩。我们都没有其他意思。”
“中秋节还工作?”谢荧惑极其不赞同这种精神,“美好的时间不能浪费在工作上。”
徐潜点头表示赞同,说话又很叛逆:“那个项目比较重要。”
“什么项目?”
“和建设铃兰岛的旅游资源有关。”
谢荧惑不说话了。
徐潜识趣地看一眼手机,说:“我该走了,助理还在酒店那边等我。”
“嗯……等一下,天太黑了,你叫你助理开车到这边楼下,我和保安说让他的车进来。”
谢荧惑又从书架上拿起旧手电筒,意外发现还能用,便一起塞给徐潜。
本来谢荧惑打算让徐潜一个人下去,结果被奶奶喊下来:“星星,小徐眼睛不好,你送他到楼下安全点。而且人家是客人,你得送送,快点下来。”
于是只好和徐潜一起在楼下等助理开车过来。
谢荧惑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想了想还是说:“我后来和许善他们去铃兰岛上看海了,不过时间错过了铃兰的花期。”
静了一会儿,徐潜问:“大海好看吗?”
“好看,日出的时候天空和海面都是红色的,后面又橙又紫,和我们在山上看的不一样。”谢荧惑拿出手比划了一下太阳。
“嗯。”徐潜点点头,“颜色很美。”
“我比划你又看不到颜色,这就美了?少来。”谢荧惑好笑地推了一下徐潜的胳膊,不料徐潜心不在焉,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谢荧惑赶紧把他稳住,拉住他的手,并把他交给助理:“走吧,我们有空再见。”
“好。”
徐潜坐上车,大拇指在手电筒的开关上摩挲。
有时他很希望世界上存在这么一种开关,可以让人穿梭时空。然后他就可以避免被谢荧惑拉黑,并回复最后那些消息:
星星:【我们填完志愿去铃兰岛上玩怎么样?我想去看海,正好还是花期】
【听说铃兰花有毒[骷髅头]】
【一个人中毒太孤单,两个人刚刚好[小恶魔]】
【你必须陪我去[戴墨镜]】
【人呢?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没有那么容易中毒的啦[扭][扭][扭]】
……
徐潜止不住地想,明明那么容易和经常说的一个“好”字,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一次没有机会发出去?
……
中秋的假期结束,谢荧惑给自己批了年假,继续待在长浮的家里。
催他快回来商讨《离婚天师》的壮壮子不解:“你在那边干什么?”
“没干什么,单纯恋家。”谢荧惑躺在吊床上,和壮壮子聊天打发等人的时间。
“你恋家?你、你……你恋家??”
“对啊。”
谢荧惑作为土生土长的长浮人,和这里总是宣传的“敢拼敢闯敢为天下先”却不太一样,他就喜欢待在一块小小的地方。高中和大学都是为了离家近,所以放弃了更好的选择。谢絮为此经常诟病谢荧惑,但也劝不动谢荧惑跟她去首都。
“我先挂了,回去再谈你那个电视剧。”
谢荧惑放下手机,翻身从吊床上下来,倒茶摆水果扔烟灰缸,一气呵成,礼貌地道:“坐。”
“马上叫那个金什么的,不要再跟着我。”风非凡的气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一个拳头砸在木桌上,震得水果盆中的橘子骨碌碌滚落在地。
谢荧惑捡起来,擦了擦果皮,重新放回原位,还是那个意思:“坐吧。”
风非凡虚长谢荧惑三岁,但他更像是弟弟,调整好气息,渐渐冷静下来,坐到椅子上。
谢荧惑却是站着的,腰身半靠在椅背侧面,说:“他叫金寂仞,叫他小金就好,是去给你送药的。”
风非凡双手垂落在椅子两边,一言不发,也没仔细听谢荧惑在说什么。
好像是说他现在住的地方快被垃圾淹没了,他会找人打扫,还有联系附近卫生院,签个家庭医生什么的……好烦啊,能不能停下来?
风非凡忽然笑起来,说:“应是非直装弯骗我。”
谢荧惑刚说到“什么时候有时间,带你去理个新发型”,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接着淡定地说:“你放心,我等下就去问应是非方不方便去死。”
然后继续谈他的“改造颓丧大叔计划”。
据金寂仞半个月来的调查,风非凡去年开始在片场有异样的行为,总是产生幻听。之后接受精神分裂症相关的治疗,一个人居住在长浮码头,很少外出。
至于发病的诱因,金寂仞虽然没查出来,但猜和DBS工作室的前负责人可能有点关系。
总归和“应是非直装弯”关系不大……吧?
谢荧惑说完想说的,最后问:“你同意先去长浮疗养院住五天吗?五天后我接你去闻礼家住。”
风非凡问:“真的吗?”
谢荧惑没太明白他求证的是哪件事,先应下来:“真的。”
风非凡:“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暂时安顿好风非凡后,谢荧惑联系许善:【你那边谈的怎么样?】
许大中小善:【被李公公发现我在挖王就山了】
【李公公这个小肚鸡肠之人,竟然告状告到我爸妈面前】
【我打算找个雇佣兵暗鲨李公公】
【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您嘞:【我帮你发个群收款,为雇佣金添砖添瓦】
许大中小善:【风非凡呢?找到他人没有】
谢谢您嘞:【可能找回来半个】
许大中小善:【?】
【碎……那什么……案……?】
谢谢您嘞:【是生病了,会好的,放心】
关关难过关关过嘛。
谢荧惑如此想着,花十块钱从路边算命的大师摊子上抽了一支签。
很不妙,是下下签。
谢荧惑决定打电话给徐潜:“徐总,最近有没有空?”
徐潜:“有。”
“那就带上你的保镖,和我去拜访一下应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