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怀墨开始往下轮。

向韩选的是《消失的楼梯》，杨云选了《红脚印》，苏柚挑了个《阴桃花》，连袁朝玮都讲了《池塘闹鬼》。

一通下来，本就阴森的音乐教室，气氛变得阴森了。

袁朝玮虚弱地企图和众人商量，“那个，下次放松能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吗，鬼故事什么的还是太刺激了。”

杨云和徐婷颤颤巍巍地举手赞同。

轮到的故事里，五个有三个是讲女生宿舍的，这让她们心里直骂娘。

顺便一提的是，南洋附中是按学生人数建的宿舍楼，但又不强制学生住宿，这导致空出许多床位，没人住的宿舍更是比比皆是。

杨云住的那层楼就有两间空宿舍。

空宿舍常年封锁，本来平时没觉得什么，现在，你们这不是让人有恐怖的联想吗？

苏柚看出她俩的埋怨，笑道：“这也是没办法，既然故事范围框定在校园，而且老话里说女生聚集的地方阴气重，所以女生宿舍自然是鬼故事的高产场所。”

苏柚用胳膊肘撞了撞坐在她旁边的江自牧，“老江，轮到你了。”

江自牧用一副写满“讲鬼故事什么的好蠢”的嫌弃样，问：“一定要讲吗？”

“嗯呐，你讲完就结束了，咱们去吃夜宵。”苏柚可不会放过他。

江自牧只能从他大脑庞杂的知识中搜刮出一篇。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是女生。”江自牧淡淡道。

“10点了，学生们都离开了，实验室就只剩下黄雅。黄雅也要走时，看见地上有本杂志。她顺手捡起，没想到从杂志里掉出一张字条：‘半夜不要照镜子’。”

“这是一本以鬼怪为题材的网游杂志，上面的图片和这张纸条看得黄雅心惊肉跳。这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黄雅吓得哆嗦了一下，捡起那张纸条和杂志就跑出了实验楼。”

说实在的，听江自牧将鬼故事听感很差，他似乎无论叙述什么事都是以这样平淡语调。

不过胜在故事的开头很吸引人，大家就都能专注地听下去。

“黄雅长相出众、能歌善舞，班上的女生出于嫉恨都不太搭理她，同寝室的王娟更是冷眼相待，只有班长才愿意和她往来。”

“又是一天，黄雅结束学习后回到寝室，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寝室除了王娟还在上网打游戏，其他室友都睡了。黄雅怕吵醒室友，轻手轻脚拿着洗漱用品朝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走去。”

“公共浴室很安静，甚至只有对面宿舍楼投来的灯光，很暗。黄雅看见有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在对着镜子梳头，水滴从她的发尾一滴滴落下。黄雅看不清楚女生的脸，目光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子里，黄雅看到的还是长长的头发，可看清了头发上滴下来的不是水，黏稠的，好像是血。”

众人突然觉得，江自牧他自带冷感的嗓音和平铺直述仿佛机械的语调，造成这种冰冰凉凉不带感情的讲述，也不比吴怀墨的抑扬顿挫差。

杨云要哭了：怎么又是女生宿舍？

“‘你要梳头吗？’一只手伸向黄雅，手上拿着一把梳子，还往下淌着不明液体。‘不用了……’黄雅惊恐不已，跑回寝室。此时王娟已睡着了，黄雅顾不得洗没洗漱，窝在床上瑟瑟发抖，她忽然想起杂志里夹着的那张纸条。”

“第二天，黄雅被尖叫声吵醒。有人摔死了。她赶忙跑下楼，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躺在水泥地上，脑袋四分五裂。是昨晚的女鬼！根据警方调查，死的女生叫刘美，是黄雅的同班同学。她应该是昨晚从公共浴室的阳台上摔下来的，而晚上女生宿舍的监控是不开的，无法判断是意外还是人为，警察只能草草调查刘美的人际关系后就定性为意外事件。”

“黄雅不敢跟别人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无论是在刘美死前发生还是死后发生都足够诡异。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她看了所谓的镜子引发一系列事情，可有谁会相信？不过黄雅偷偷告诉了和她交好的班长，班长要黄雅把纸条和杂志拿出来，黄雅说字条她早撕了，杂志也扔进垃圾池了。”

“又过去了一个月，刘美带来的死亡阴影渐渐消退，黄雅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周末，寝室的其他人都回家了，王娟倒是提前回来了，一回到寝室就把盘着的头发放下，对着梳妆镜描眉。黄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先睡下了，等到半夜醒过来，发现王娟还在描眉，顿感奇怪，出声：‘你都描了一晚上了，还描呢？’”

“王娟没有回答，她死死盯着镜子上映出的黄雅，手机械地举着眉笔，眼睛红得仿佛在滴血。黄雅打了个寒战，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再看王娟这不对劲的样，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打掉王娟手上的眉笔，‘快扔了它，别化了！’”

“王娟猛地转头冲黄雅龇牙咧嘴，她的头发飘了起来，脸色惨白，两只眼睛不是红的滴血而是真的淌出血泪，而她的两只手迅速钳住黄雅的脖子……”

江自牧讲到故事的高潮，虽然众人都听入了神，但他还是无视了大家的热情，选择结束。

“后面呢后面呢？”他们以为江自牧这是简单停顿吊人胃口，结果好半晌也没有再听他讲下去。

“没了，后面的我不记得了。”江自牧顶着张高冷脸，理直气壮。

信你就有鬼了，就凭你蝉联年级第一的宝座的实力，不说一字不落肯定也能记得来龙去脉，停在高潮部分有意思吗？

众人自然只敢在心里抱怨，江自牧哪怕只讲了一半，也是他们所有人里讲得最多的，不能苛责了。

江自牧确实是因为讲太多讲累了，他看众人还想忽悠他吐露故事的结局，回堵：“不是说吃夜宵吗，不走了吗？”

这话一出，成功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众人开始讨论一会儿要吃什么了。

脱离恐怖的气氛，多多少少都有点如释重负。

离开音乐教室后，可能是为了掩饰在黑暗里行走的慌乱，众人尽量扯大嗓门说笑。

向韩和吴怀墨探讨游戏攻略，徐婷和杨云手挽着手。

苏柚跟在最后面，起了点发出怪声吓人的恶作剧心思，但还是压下去了。

让他们缓缓吧。

就挺想笑。

不知不觉，她在这个学校已经有这么多要好的朋友了。

如果今后要分开，恐怕也会很舍不得吧。

江自牧和她并排行走，察觉到她的视线，“怎么？”

连疑问都要比人少一个“了”字的酷哥，居然和他们一块讲鬼故事。

苏柚笑道：“没事啦，就想确保你没有被角落里的鬼拉走。”

鬼话连篇。

江自牧脸上再次浮现类似无语的神情。

他默了默，问：“你……想知道那个故事的后续吗？”

“嗯？你不是忘了吗？”

“我又记起来了。”江自牧死犟的模样，好像承认旧账对他来说是一件多难为情的事。

“不用了。”苏柚抬起头看着天空，头顶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月。

明月撒下光辉。

“其实吧，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我说一点，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好。”江自牧道。

苏柚食指抵在额头，故作苦恼地思考，“我想想啊，班长和王娟是一伙的吧，她们故意吓唬黄雅。”

江自牧看了一眼女孩，承认：“是。”

他算是服了苏柚对恐怖事物的敏锐度了，哪怕没有看过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刘美是怎么回事，她是和班长一块的，还是单纯被牵连的？我想不出来。”苏柚提问。

“回去我把后面的发给你。”江自牧道。

苏柚没有问江自牧为什么不是现在说，其一，他们要逛夜市不方便；其二，在音乐教室里叨叨也就算了，出门在外还叨个不停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