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格走过来,他看上去很忧愁。”
“你在给我讲故事?”许清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岛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
“你怎么了?”小猪问。
“我发现了一个东西。”弗洛格说。
“什么东西?”
“我带你去看。”
他们来到一片林中空地,弗洛格朝地上指了指,“看,这只黑鸟有点不对劲,他不动了。”
“他睡着了吗?”小猪问。
就在这时,小鸭赶到了,他认为黑鸟在睡觉。
野兔看见大家围坐一团,他也走了过来,蹲下仔细看了看黑鸟,说,“他死了。”
说道这里时,许清晨眼皮微颤,视线里,小岛轻轻地捻起了一张旧报纸,在手中翻折,又将报纸裁成正方形。
“死是什么?”弗洛格问。
野兔指了指蓝色的天空,“一切都会死。”
“我们也会吗?”弗洛格问。
“会吧,”野兔也不太确定,“也许,等我们老了。”
“我们应该把他埋掉。”野兔说,“在山脚下。”
于是他们一起做了一个担架,抬着黑鸟走进了草地,他们挖了一个很深的洞。
野兔说,“鸟儿一生都在为我们歌唱,现在他要安息了。”
他们非常小心地把死去的黑鸟放进洞里,弗洛格把鲜花洒在洞的四周,然后一起用土把黑鸟盖上。最后,他们在上面放了一块漂亮的石头,整个过程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大家很感动,在回去的路上都默不作声。
突然,弗洛格向前方旷野跑去,“我们来玩捉人游戏吧!小猪,你来追我!”
他们玩啊,笑啊,直到日落。
“生活,不是很美好吗?”弗洛格说。
这些玩累了的朋友们开心地动身回家,当他们经过山脚下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声音。
树上有一只黑鸟在唱着动听的歌——一如往常。”
小岛说完了,她歪头看向许清晨。
“唔,”许清晨撇过视线,“我,嗯,弗洛格,很,很看得开。”
“生活,不是很美好吗?”小岛又重复了一遍。
许清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懂小岛的意思,但让他在灵堂前说中秋快乐,他做不到。
“你在叠什么?”许清晨指向小岛手中翻飞的报纸问道。
小岛没说话,安静地折着纸,许清晨静静地看着,只见她在四个对角和四个对半方向个折一下,将纸立起,再向后翻折,折进里层后再翻折,四边每一片都翻折到里面,许清晨看着看着,觉得双眼已不够用,以小岛翻折的速度,大概需要苍蝇的六千只眼……
“江城,有河吗?”小岛轻声问。
“有,楠溪江,很大的一条河。”
“在云州,人们出海打渔,遭遇不测尸骨无存是常事,所以家里要是有人没了,就会给他做一只河灯放入大海。”
“我小时候常叠。”
许清晨怔怔地看着余小岛,素日里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悄然失色,黯淡而沉默如同光都无法抵达的深海,许清晨喉咙一股咸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岛垂下头,将底部轻轻压平,又捻起手指小心修整花瓣边缘,手指翻飞间,一只莲花状河灯跃然立于掌间,八瓣花朵舒展而挺拔犹如天上最亮的星星,而中间一圈空白刚够盛放一只白烛。
小岛抬起手掌捧至许清晨面前嫣然一笑,她轻巧地说,“做好了。”
许清晨松开背包,他抓过一张纸要跟小岛学,“你教我。”
“你不是要走吗?”小岛奇道。
“你教我嘛!”许清晨差点儿去拽小岛衣角。
小岛放慢速度好让许清晨一步步跟着学。
“你慢点儿,我眼睛还没学会呢!”许清晨抓狂,小时候没觉得折纸难!
“许大公子,我这都零点二五倍速了,再慢就得暂停播放啦!”
“这怎么塞?我怎么塞不进去?”许清晨一用力,好了,尖角没攒起,反倒揉出一个球,许清晨生气地将纸球揉成一团,一双狐狸眼酸溜溜地瞧向小岛,“你那是麻瓜的手吗?”
小岛放下河灯,十指展开盖向许清晨双眼,“我这是仙女的手。”
许清晨猝不及防向后躲闪,那双巧手差一点掩面而上,迎着屋里唯一一盏亮灯,掌心与指尖流动的鲜红血液跳动着蓬勃生机。
许清晨伸手挡开小岛,不甘心又钳起一张报纸折起来,“要不是想给他叠只河灯,我才不遭这罪。”
小岛从他手中夺过那张折了一半的报纸,“别叠了,心诚就好。”
屋外喧杂而吵闹,屋内却安静如同另一个世界,小岛专心地叠着河灯,仿佛周遭世界与她毫不相干,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小,许清晨却听见了。
她说,“叠多了,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