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和外婆在一起啊。”
小岛语音刚落,白桃突然像个人似地敏感地掉过脑袋竖起耳朵盯向余舟。
“是的,你妈妈她在陵园。”余舟垂下眼眸,逃兵似的躲开了白桃,自他知道白桃是方南山所养之后,一直不敢直视白桃,潜意识里,总觉得聂嘉莹正透过那双眼睛像只猎鹰一样在审视他。
“你去看过她吗?”
“回来第一天我就去看她了,”余舟蹲下身子,小心拾起黑桃木龛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木龛裂了,他的脊骨好像也断了,失去了支柱,余舟软趴趴地跌坐在地,身子蜷成一团,“小岛,我很想她。”
声音是哽着的,染上哭腔,从胸腔闷出,模糊地几乎难以分辨。小岛肚子里原本有许多问题迫不及待地想从喉咙里涌出,可在那一瞬间,她问不下去了。
小岛很清楚她再一次站在了可攻可退的边界线上,如果狠下心逼问,余舟未必不会回答,只是......她垂眸看向地板上溃不成军的男人,她舍不得。
小岛转过身,什么话也没再提。
黯淡的月光穿透防盗窗,横平竖直的阴影落在余舟瘦削的双肩上,仿若给他披了层盔甲。
就在小岛走出房门时,余舟从臂弯中抬起了脸,这一次,他没有回避:“那天在医院,你外婆逼我在你和你妈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已经失去了小念,不能再失去你。所以,你外婆把小念带回江城安葬,我带走了你。”
原来当年摆在你面前的是一道两难的选择题,刚去世尸骨未寒的妻子和刚呱呱坠地皮肤皱纹尚未褪去的新生女儿,无论选哪边,都是利刃穿心而过的痛。
“临走前,她明令禁止我前来江城祭拜,你外婆,是很威严的长辈,我抵抗不过......怪我当时太年轻,悲痛交加,一气之下从此拒绝了你外婆来云州看望你。”余舟哽住,声音穿过漫长的岁月已是筋疲力竭,“小岛,爸爸不该自私地阻挡你和外婆联系,可是谎言就像滚雪球一样,从我告诉你‘妈妈和你一样,没有妈妈’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圆谎,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我只能闭口不谈,以免雪球越滚越大......这么多年,爸爸对不起你。”
小岛扶住门框,指尖几尽掐入门板,努力地控制住已掀起滔天巨浪的脑海,为了这个真相,她等了足足十七年,她以为自己会如电视剧里人物在真相大白那一刻发狂或痴颠,然而并没有,满腔浓烈到极端的情绪都在余舟说出对不起三个字那一刻无声无息地融化进了消逝的岁月里。
你生我,养我,爱我,疼我,何来对不起我?
小岛突然觉得自己释然了,她还有很多的问题想弄明白,可是,不着急了。
小岛回到余舟身边,蹲下来紧紧地抱住了爸爸。
“爸,妈妈带你回过外婆家吗?”
“我去拜访时,被拦在了门外。”
小岛笑了,像在嘲笑当年被丈母娘拒之门外的穷酸小子,毫不客气。
白桃作为前排观众,被小岛突然跑偏的画风看傻了,发出疑问地喵声。
余舟无奈地看看这位罪魁祸首,又看看小岛,真是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没有。
“方南山说,你要是愿意,欢迎我们回家看看。”
“回家?”
小岛眉目一展,俏皮地一笑,“对啊,方念的娘家,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