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怎样都好，反正不要再给我好脸色，我受不起。”

很快，叶一言愤怒转身，然后摔门而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五分钟后，叶一言坐在楼下方明月和lulu的客厅发微信。

Y：「薛医生，她的极端状态一般会持续多久？」

xue：「正常情况下，她情绪最稳定的时间是早上，起床后可以维持一小时左右。」

xue：「中午开始逐渐失控，下午五点到达顶峰，晚上转为疲惫。」

xue：「怎么，她又刺激到你了？」

xue：[小狗捂嘴偷笑表情包]

Y：[微笑]

Y：「她刚刚让我以后继续恨她，然后折磨她到死。」

xue：「她中午到下午说的话你都不要听，晚上可以选择性听一听，毕竟她晚上会反省。」

Y：「哦」

Y：「那中午至下午的这段时间怎么办？放任不管吗？」

xue：「你可以给她找点事情做，帮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xue：「她第一次住院的时候，护士们每天都会故意找她帮忙，她那时甚至还帮两个实习护士写了论文[偷笑]」

xue：「但这招这次住院就不管用了，她已经看透了我们的套路。」

xue：「不过你可以试试，她对你总是有很多耐心。」

Y：「好，我试试。」

Y：「谢谢你。」

xue：「不客气，欢迎随时咨询。」

Y：「嗯，谢谢。」

叶一言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放空。

餐桌旁的方明月和lulu安安静静地坐着，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叶一言突然问：“有什么方法能达到折磨人但又不构成实质性伤害反而能增进感情的效果？”

方明月的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答道：“我给你买点玩具？”

“噗！咳咳咳咳…！”

lulu把刚灌进嘴里的无糖可乐全喷了出来。

方明月抽了张纸巾递给lulu，正经强调，“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lulu一边擦着地板，一边跟上了方明月的思路，“其实我很早就怀疑哲哲有很严重的受虐倾向，她现在已经懒得跟你装了。”

“我觉得…”

lulu抬头观察叶一言的反应，“方明月这个提议挺好的…”

叶一言思考片刻，而后默默拿起手机，在购物软件上搜索关键词。

屋里的气氛安静到沉闷，lulu已经把喷在地上的可乐都擦干净了，但她没有站起来，依然跪在地上故意擦着。

“不行。”

叶一言看了几页商品，突然严肃地说：“这些东西对我非常不利，我不能害我自己。”

憋笑也是一种折磨，方明月飞速抽了张纸巾，蹲下来和lulu一起擦地板，她俩跟本就不敢看叶一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

方明月夸张地擦着干净的地板，“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她被你虐完，肯定也会反过来虐你，那你到时候也只能受着…”

听到这话，lulu的脸都快埋进地板里了，整个人抖到不行。

叶一言冷着脸，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无语至极。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方明月拉着lulu站起来，“反正南城电视节之前你都会闲着，可以闲二十天呢～你平时闲着的时候都会干什么，就带她去干什么，比如带她去运动，或者让她看你运动。你只要稍微观察一下你周围的人，就会发现你的生活方式，对于不喜欢运动的人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折磨。”

“对啊！”

lulu马上接话，“哲哲最讨厌运动了！我之前经常忽悠她跟我一起去健身房上课，但她就是不去！她每次都说她是长不胖的体质！我每次听到这话都会被她气个半死！真的好气人！叶一言！你快点拉着她去运动！不要让她每天闷在屋里想东想西自寻烦恼！”

叶一言在沉默思考着，方明月说：“我知道你讨厌过夏天，但这个夏天，你要积极度过，千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天沉迷于搞什么断舍离了，你现在不能这样，懂吗？”

是的，叶一言讨厌过夏天。春夏秋冬，她觉得哪个季节都很好，除了夏天，所以她在过去的夏天，都是死气沉沉的状态，偏偏又要强迫自己进入贤者模式。

这时，lulu突然说：“叶一言，我早上跟哲哲去看了肖莉莉。看到肖莉莉照片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哭了。”

“从南城回临水镇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也许平行时空真的存在。”

“也许在其他宇宙，哲哲没去南城传媒大学，而是去了京城大学。她依然选择了新闻系，我爸恰好是她的老师。而且，她一定会成为我爸最得意的门生，我俩也注定会成为好朋友。”

“至于你，肖莉莉，还有方明月。”

lulu含泪说：“我们一定会相遇，我们会在其他宇宙，见证爱情，友情和奇迹的发生。”

“嗯。”

叶一言认真点头，神情仿佛是在跟谁承诺，她说：“迷雾已经散了，这个夏天我会好好过。”

“好好过夏天”可不是一句空话。

叶一言在临水镇闲着的日子里，她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陪着姜哲在学校操场转圈，两人不会刻意说话，只是转圈。由于她跟姜哲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中午后，她会强迫姜哲出门。她有时会让姜哲躺在泳池边的遮阳伞下，看着她游泳。有时又会教姜哲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打羽毛球。有时只是带着姜哲慢跑，两个人沿着跑道，就这样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有一天下午，姜哲正坐在学校小操场的遮阳伞下听歌。突然，她看到叶一言戴着头盔和护具，推了一辆公路自行车来到跑道上。当时，她耳机里的音乐刚好随机播放到《今天只做一件事》。

「发觉这世界永远太少空间，因此花一天支配一切时间。」

歌者开始唱的时候，叶一言开始骑行。

「消失太快，捉得到太少，因此花一天感觉一切是爱。」

叶一言经过姜哲身边，冲着姜哲笑。

「茫茫人海，或有几多漂泊与掩盖，人人寻找爱，或有几多争斗与比赛，越觉得，剩低几多，未变的爱。」

姜哲望着叶一言的身影，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慢慢地合作新诗，静静地同床午睡，再发现岁月换来，几次厌闷，几多亲爱。有各样劫灾，和充满意外，因此我，要努力，继续能恋爱。」

叶一言再次经过姜哲身边，和姜哲交换笑容。

「慢慢地迈向听朝，静静地怀念昨日，再决定今天只要，相信爱。」

叶一言开始加速。

「叫皱纹散开，唤青春归来。因此我，喜欢花一天，感觉一切是爱。」

叶一言又路过姜哲，留下完美笑容。

姜哲的眼里有泪，但那是感动，因为她突然间，就释怀了。

耳机里的歌曲依然在播着，那时，她望着叶一言骑行的身影，不禁在想，如果不再反复强调，纠结，确认关于爱情这件事，人还会反复迷恋另外一个人吗？而且自从那天她跟叶一言说出恨与折磨，叶一言竟真的不再提“我爱你”这三个字了。

“人为什么会反复迷恋另外一个人？”

那天晚上，姜哲反复在脑子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明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叶一言。叶一言在畅游，在挥拍，在骑行，在流汗，在喘气，在耐心教她动作，在认真看她，在对着她笑。

静谧的夏日夜晚，临水镇空气潮湿。不大的房间里，姜哲的呼吸逐渐加重。

很快，叶一言的手就落在了姜哲的胸口，语气颇为担忧，“心跳这么快，在瞎想什么？”

姜哲紧闭双眼，喷出的气息滚烫，“没想什么…”

床头灯在姜哲那一侧虚虚地亮着，映出她动情的脸。

叶一言一愣，随后便起身拍灭了床头灯。

人的感官，会在昏暗的环境里自由漂浮。

姜哲的睡袍散开了，叶一言却没有动作。

“你要干什么？”

姜哲睁开双眼，明知故问。

“你想让我干什么？”

叶一言跨坐在姜哲的腰间，缓慢地抽着自己的睡袍丝带。

此时，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窗帘洒进来，将整个房间照映得像梦境。

“不对，不是梦。”

姜哲突然自言自语，“一定是这房间里架了机位。”

听到这话，叶一言扯腰带的手一顿，“嗯？你又在阴阳怪气我戏多？”

姜哲咬唇沉默。

“我这一周…虽然都在尽量适应你的冷淡…”

叶一言的睡袍滑至腰际，露出雪白身躯，“但你可不能偷偷背着我玩行为艺术，独自在脑海里拍电影。”

姜哲沉默地举起受伤的左手，发出无声邀请。

叶一言终于俯下身去探索，探到关键时刻，她却在姜哲耳边不依不饶地问：“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别问了…”

姜哲呼吸很重，说话断断续续，“快点…”

“不。”

叶一言的手故意在外面打转，“除非你告诉我。”

马上，姜哲就被折磨到全线崩溃，她索性握住了叶一言的手，直入正题。

“在想你…”

姜哲摆动着身体，呢喃道：“在想你…在想你…”

“嗯…”

叶一言夺回主导权，温柔低语，“原来是这样。”

……

在临水镇闲着的日子里，叶一言发展了一个新的兴趣爱好，那就是观察姜哲。为了测试姜哲的精神状态，叶一言创造了很多观察姜哲的机会。

最简单的观察，就是带着姜哲运动。虽然叶一言知道姜哲不喜欢运动，也不擅长运动，但没关系，她等的就是姜哲甩脸色放弃的那个瞬间来临。只是很可惜，那个瞬间，迟迟不来。

稍微用心一点的观察，就是叶一言突然决定认真学习做菜。一旦下定决心，不管晴天雨天，她每天上午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厨房，在亲爹王建国的指导下进行烹饪操作。

但叶一言的决心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每天中午这顿饭真的很考验大家的演技和表情管理能力。当大家握住筷子，盯着桌上的菜品时，脑子里就会刮起一场哲学风暴。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吃，有可能会吃到叶一言用心做的菜。不吃，那就必然会错过王大厨用心做的菜。大家之所以会进行这样的哲学思考，是因为每次叶一言做完一道菜，亲爹王建国都会耐心摆盘，通过视觉盛宴，打造味觉盲盒，防的就是大家挑食。

叶一言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她只不过是想看姜哲的反应。但她事先预想的情况一次都没有发生，姜哲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吃到难吃的食物而怀疑人生的表情。姜哲每次吃到她做的菜，都会勾起唇角无声微笑，那笑容无奈，但带着些许宠溺。

至于最有效的观察，还是叶一言会让方明月指使Y1Y的员工们经常找姜哲开会。本来，Y1Y全员对《一种颜色》的宣传方案都没什么意见，但某次会议上，姜哲听完宣传方案，突然认真地问：“这是关于《一种颜色》剧的宣传方案，还是关于《一种颜色》主演叶一言的宣传方案？”

当时，Y1Y的各位居然被问住了。

“抱歉啊…”

那时姜哲笑着说：“听完你们的方案，我就是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毕竟我不是你们公司员工。但我知道《一种颜色》剧的宣传你们没有外包，所以会忍不住好奇。”

最后，姜哲建议，“趁着还有时间，你们赶紧把剧的宣传外包，或者做两个单独的方案会不会好一点？如果你们精力有限，可以只专注于做叶一言，但剧的宣传一定要另做。”

“天呐噜！你们为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这建议一针见血，Andy看起来都快哭了，“我在干什么啊！我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把剧的宣传任务全推给平台那边了啊！这个失误太蠢了！”

对面的Kathy抓了抓乱发，迅速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