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了这么些天了,凭心而论,难道景星灼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吗?
可他骨子里的高傲却不允许他承认。
不过,他向来随性,总之,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
酒意上头,情难自抑,景星灼再不克制,手臂一伸,直接揽过司寇鸾的腰。那酒醉的青年毫无防备,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
男子眸中暗光涌动,扣住司寇鸾的下巴,舌尖撑开他的牙关,用力往里探。另一只手也顺势上移,抵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有半点儿退缩的余地。
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滚烫至极的气息,渡进他的嘴里。
司寇鸾恍惚间,只觉被按在了大腿上。隔着几层薄薄的衣物,掌心下触感滚烫。
他瞬间清醒大半,皱着眉头脱口而出:“你是狗吗,怎么一下子就有反应了?”
景星灼恍若未闻,一双手一味地顺着司寇鸾的衣服往下滑,青年的衣衫一点点剥落,转眼间,只剩下了里衣。
司寇鸾:……
这手脚不干净昂。
他用膝盖顶了一下前师兄的小腹,手脚麻利地起身,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你果然心动了,不是吗?”
景星灼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也跟着站起来,将小师弟整个人都揽在怀里:“你不是喝醉了吗?”
司寇鸾眼皮都没抬,闷声道:“当然,我喝醉了。”
言罢,他将脸凑过去,枕着前师兄的肩膀,呼吸全然吐在了景星灼的脖颈,头一栽,整个人直接睡过去。
景星灼:……
他看着小师弟酒醉熏红的脸,明知故问:“这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他心中泛起种种旖旎的念头,可一想到这种事情小师弟毫无情意,只会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便觉意兴阑珊,那股冲动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景星灼就这么抱着小师弟,唇角勾起来:“算了吧,这次就先放过你。”
乌云翻过,月亮重新探出头,光芒倾泻而下,映着司寇鸾的脸,将他眉眼都勾勒上清晖。
景星灼忍不住凑近凑到青年的脸颊,用力嗅闻,幽幽清香盈满他整个鼻腔。贪恋许久,他才将小师弟横抱,一步一脚印地走回小师弟常住的居所。
到了床前,景星灼微微俯身,将小师弟轻轻安置在床上,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才缓拉动门闩,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缓缓合上。
听闻那关门声,司寇鸾睁开眼睛,眼眸瞬间清亮如星,全然不似先前醉酒的模样。
他语气全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对着识海急切呼喊:“系统系统,我觉得我们的任务快完成了。”
系统像是憋了很久的话,它终于说了出口:“宿主,刚刚主系统来找我们了。”
“我们?还有我的事?那老登找我干嘛?”对于这个便宜主系统兼天道,司寇鸾没什么好印象,当即出声打断识海里那抹意识的话,“别管他,我们的任务有进展了,这么好一个消息,可别提晦气的人。”
系统也识趣,不再提自己的上司,转而问道:“那宿主打算怎么做?”
司寇鸾满眼都是笑意:“我想和他谈判。”
*
“砰”的一声脆响,摆在室内的青花瓷掉落,碎成无数片瓷碴四下散落,小叶紫檀制成的笔架也未能幸免,重重跌落在地,原本挂着的毛笔滚落地到处都是。
景星灼的衣袖扫落了桌面上的东西,他眼眸森然,单手撑着桌子,手背的青筋凸起,五指关节泛白:“谈判?小师弟,是因为最近我对你太好了吗,你竟已经忘了自己的处境了吗?”
司寇鸾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难道不行吗?”
“你有什么谈判的筹码?”
“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好好陪你。”
景星灼目光短暂停滞,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阴郁:“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眼前的小师弟被人夺舍了。
司寇鸾凑近景星灼耳边,柔软的嘴唇蹭着他耳廓,一字一句道:“我说,我留在你身边,你去拯救世界。”
他垂下眼眸,如鸦羽般的睫毛眨动,再抬眼时,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时毫无笑意,有的只是决然。
景星灼抓住司寇鸾的手腕,阻止他的靠近:“我不用拯救世界,我也能将小师弟你留在身边,再者,就算世界真的被毁了,我也有能力护你一人周全。
小师弟唯一该担心的,应该是万一哪天我对你不感兴趣了,再次厌倦了,到时候你又该怎么活命呢?”
他的语气很轻,心底却乱成麻团。
太烦躁了,明明呆在这片魔骇荒原修身养性已经很久,他却还是想杀人。
可景星灼对自己小师弟根本下不去手,此时他只想冲出这片荒原,让温热的鲜血淋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这样的小师弟,他好不喜欢啊。
司寇鸾将自己的手腕一点点抽出来,厉声道:“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问过我愿意陪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我凭什么不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凭什么一切都要按照你的意愿活着?”
“司寇鸾。”感受到手心的触感消逝,景星灼的脸色阴沉地吓人,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直线,“你好像真的混淆了自己的地位,如果不是我几次放水,你早就死了,此刻开始跟我大谈自由啊意愿啊爱啊,是不是太晚了点。对我来说,你的意愿真的重要吗?”
司寇鸾轻笑着看着他,眼神平静。
两人无声对峙着。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司寇鸾才甩袖走到窗边,不再看他:“是,您是高贵的魔尊大人,如果您想,您一个人可以掌控天下苍生的性命,您想留住谁,我自然无法阻止。”
在这场博弈中,他拥有的太少太少,只能尽力而为。
听见小师弟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语,景星灼直接被气笑了,他卷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啊绕啊:“小师弟倒也不必如此夸赞我,我一个人还是掌控不了九重天的,更何况那些虎视眈眈的古神们。富媪、无支祁、千面仙人……小师弟不是都和祂们打过交道了吗?
实话说,自打我记事起,我便无比讨厌祂们,我与那些古神生来就是不能共存的关系,所以小师弟以为我没想过彻底杀掉祂们吗?可我仔细评估过自己的实力,我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至于学习西华帝君的做法,呵,我为什么要为此献出自己的性命呢,又不值得。”
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司寇鸾都理解,换位思考一下,他也不愿为此献出自己的命。
他却有不得不逼迫景星灼拯救世界的理由,他想回家啊。
青年看着窗外枯死的树,轻声道:“那如果,我拿来和你谈判的砝码,是我的命呢?”
反正还有两条命,死了就死了吧,不值钱。如果可以借此说服景星灼,也算死得其所了。
“你的命哪有那么重要。”
“敢赌吗?”
“我为何不敢?”
司寇鸾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冻结,涌现出无数冰箭,那些冰箭迅速地朝自己的主人攻去。景星灼看着用冰箭攻击自己的小师弟,微微冷笑,他打了个响指,冰箭瞬间融化,水流淌了满地,
景星灼眯起眼睛,不对,这冰箭力度不对,障眼法?
可已经迟了,司寇鸾向上甩出了一沓黄色符纸,符纸在半空中散开,一道道金色符咒迅速飞向青年的身边,爆炸开来,霎那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将他包裹在内。
以往用来杀人的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只待了这么片刻,司寇鸾便感呼吸困难,酸涩和疼痛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
景星灼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尖戳破了水泡,精准地挑起了司寇鸾的法衣,一下子将他带离了水泡。
司寇鸾反手握出了他的剑身,用剑尖抵住了自己的下颚,用利刃割破的手上的猩红血液一点点流淌,触目惊心。
嘶,有点疼。
青年桃花眼眯起,语气却是愉快的:“你输了,来谈判吗?”
“切,班门弄斧。”景星灼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司寇鸾明眸一瞪,只觉得耳中轰然鸣响,天旋地转中,他尚未看清眼前晃过的身影,身子便被人重重一推,脊背猛地碰向了身后的墙壁,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紧随其后的,一只修长的手把住他的喉咙,景星灼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他几乎将他整个人压在墙壁之中,景星灼笑着用沾染着温热血迹的衣襟碰触司寇鸾的脸,那分明是如子夜寒星一般修长疏朗的眉眼舒展,唇角挑起的弧度都令人迷醉,然而目光却阴沉似酝酿着风暴。
景星灼一字一句吐出冰冷的话语:“你何必自伤呢?”
下一刻,司寇鸾眼前一白,再没了知觉。